“這個……”
劇士開還真被難住了。
如果只是在鐵球上留下手印,他還能勉力爲之。但是,要說,用一根手指硬生生地插入鐵球之內,他就力有不逮了。
劇士開想了一下,強辯道:“本公子說的是技擊之道,又不是手指之道。你的手指再厲害,敵人也不會站着不動,讓你戳吧?”
“那可不一定哦!”
嗚~~
前一秒,錢順來還在笑嘻嘻地說話。後一秒已經運指如劍,襲向劇士開的胸口。
“啊?”
劇士開毫無防備,眨眼間就被制住!
一招而敗!
劇士開這回可真急眼了,怒喝道:“靠偷襲取勝,錢順來,你算什麼英雄?”
“哦,敢情劇公子家裡打架的規矩,是先打招呼啊,真是失禮失禮!不過……”錢順來陰陽怪氣地抱拳道:“那我倒是奇怪了,若是有人刺殺崔查訪,會不會也先打個招呼再說呢?”
“我……”劇士開被問了個啞口無言。
“你什麼你?還技擊之道天下第一呢。告訴你,就算拼真功夫,也用不着我錢某人出手……你連崔查訪身邊一個女侍衛都打不過。”
錢順來使壞,指向了崔秀芳。
崔秀芳儘管天生麗質,但在裝扮上着實沒什麼天分。在崔耕的勸說下,很快就恢復了素面朝天。
如今她的衣料雖然不錯,但從裝扮上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崔耕的妾侍。錢順開說她是個女侍衛,劇士開絲毫不疑。
崔秀芳也覺得該殺殺這年輕人的傲氣,點頭道:“小夥子,要不,你跟姐姐我走兩招?”
“走兩招?走兩招就走兩招。”
劇士開急於找回面子,也顧不得男女之別了,蹂身而上,揮拳便打。
崔秀芳微微一笑,道:“有點意思。”,往旁邊一閃,與之戰在一處。
嗖嗖嗖!
二人的動作極快,很快大殿內,就只見一片白影和青影,卻難看清他們的本來面目!
“躺下!”
二十餘個照面後,崔秀芳一聲嬌叱,將劇士開踹翻在地。
小夥子此時真是無地自容,“嗆啷”一聲,將腰間的佩劍抽出來了,道:“連個弱女子都打不過,劇士開啊劇士開,你還有什麼面目活在世上?死了吧,還是死了吧!”
“別介啊!”
假和尚錢順來一個箭步衝上去,把劇士開的手腕握住了,道:“劇公子,我剛纔跟你開玩笑呢。這位可不是什麼女侍衛,而是鼎鼎大名的隱娘崔秀芳,天下第一高手。你輸給她,不丟人!”
怎麼能不丟人呢?剛纔劇士開還自覺自己纔是天下第一呢!
事實上,他之前不是沒聽過崔秀芳的名頭,而是沒把這個名號當真。現在,真較量之後,才明白,自己那兩下子,跟天下第一着實差太遠啦。
不光崔秀芳,劇士開心裡明白,就是這個錢順來,真實本領也絕不在自己之下。
當然了,不管怎麼着吧,崔秀芳這個天下第一高手的名號,總算是給錢順開來一個臺階下。
他也不自盡了,站起身來,恭敬地施禮,道:“拜見隱娘,劇某人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個態度就對了。
劇孟都死了快一千年了,劇士開還能享受到什麼餘蔭?他爹中原大俠劇良,舍着老臉拜託黃有爲,還不就是想讓他在崔耕跟前效力,謀個出身嗎?整天自以爲天下第一,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算怎麼回事兒?
但是呢,劇士開心高氣傲,確確實實想人前顯貴,傲裡奪尊。
現在,他見崔耕的小妾隨隨便便都能打敗自己,身邊的侍衛武功也不在自己之下,就放棄了以武學立身的念頭,決定另闢蹊徑。
他向崔耕提出,劇家在江湖上的名望的確不錯,可以延攬一部分江湖人,爲崔耕效力。這些人別管本事怎麼樣,起碼消息是相當靈通的。
崔耕還真感興趣了,他在劍南道主要是三個任務:一爲查訪成均監刺駕案的漏網之魚丘奉雲,二爲找到那購買上萬件鎧甲兵器的神秘勢力,三爲查訪劍南道的貪官污吏。
如今第一件事已經完成,第二件也辦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第三件事還完全沒進行。
不是他不想幹,奈何手裡完全沒人啊!連誰是貪官都不知道,又如何抓捕?
劇士開如果收攏了劍南道不少江湖人,就相當於自己多了不少耳目。所以,崔耕稍微一考量,就點頭應允。
至於錢順林呢?
這傢伙剛剛立下大功,又有真本事,本應重用。但是,他的身份尷尬。
甚至,當崔耕問他背後那個神秘組織到底是什麼來歷時,他都含糊其辭。只是推說待李顯登基,自然會告訴崔耕。至於現在麼,沒有韋十方的允許,不敢相告。
既然如此,崔耕也就不他當心腹看了,放在了普通侍衛中。錢順來似乎自知理虧,也沒什麼怨言,老老實實按照崔耕的吩咐去做。
……
……
半個月後,洛陽,含元殿。
此殿乃是宮中第一大殿,以往都是元旦、冬至、皇帝生日或者登基時,皇帝才升座此殿,接受百官朝賀。
不過今天是個例外,不年不節的,女皇陛下再次升座含元殿,接受百官朝賀。
之所以如此破例,是因爲女皇陛下的重疾終於痊癒,心情大悅,決定改元“久視”。
這個年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女皇陛下希望自己的眼睛不要象前些日子一樣,不能視物了。
待羣臣們山呼萬歲已畢,武則天道:“三個月來,朕身患重疾,朝政賴衆卿維持,正常運轉。着每人賜錦緞十匹,以資嘉獎。”
這是題中應有之義,羣臣紛紛跪倒謝恩,道:“謝陛下!”
但是,接下來,武則天就出幺蛾子了,道:“除了衆卿之外,還有一個人,立功不小,朕覺得理應重賞。”
如今的宰相之首武三思道:“但不知陛下指的是何人?”
“胡超。”
女皇陛下一使眼色,旁邊伺候的高力士就尖聲道:“宣胡超上殿!”
“宣胡超上殿啊!”
……
太監們一聲聲接力下去,旨意很快就傳到了大殿之外。
功夫不大,腳步聲聲,一個四十來歲,和尚裝扮的中年人,走上了大殿。
他跪倒行禮,道:“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胡愛卿免禮平身。”
武則天道:“朕的重疾,全靠吃了胡超配置的丹藥,方纔痊癒,是不是應該重賞?”
這個沒什麼異議,羣臣紛紛道:“理應重賞!”
“不知諸位愛卿以爲,該如何封賞胡愛卿呢?”
武三思道:“不如……賞他黃金千兩?”
武則天面色一沉,道:“嗯?難道朕的這對眼睛只值千兩黃金?”
既然千兩黃金不成,那萬兩黃金肯定也不成了,女皇陛下的眼睛豈能用金錢來衡量?
武三思道:“那不如賞他一個五品……啊,不,四品的明威將軍?”
女皇陛下這才面色稍霽,道:“太小!”
“三品雲麾將軍?”
“還是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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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這回武三思可不敢亂說話了,再往上去,那就是二品的鎮國將軍了。按規矩,非功臣宿將不可授予。
薛懷義倒是當過這個官,但他當時既是武則天的姘頭,這官職也是武則天主動封的,並沒有問過羣臣的意見。
武三思再想討好武則天,也可不能主動提議給胡超這個官職。
畢竟,他現在爲宰相之首,距離皇位不比太子李顯遠多少。這種帝位之爭,光有皇帝的支持不夠,還得有大臣們的擁戴。若是一味逢迎皇帝名聲臭了大街,還是無法繼承皇位。
當然了,讓武三思力諫武則天,他也是不敢的。武三思想了一下,道:“不知陛下以爲,該如何封賞胡超呢?”
武則天緩緩道:“朕以爲,胡超可爲正諫大夫,同鸞臺閣平章事。”
“陛下,萬萬不可啊!”
武則天此言一出,羣臣頓時呼啦啦跪了一地,包括武三思、狄仁傑等六位宰相。
不是大家不給武則天這個面子,關鍵是,今天誰不勸諫,青史斑斑,就得留下一世罵名。
這罵名不僅僅是軟骨頭,還得加上“蠢貨”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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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這種錯誤,武則天不是第一次犯了。七年前,她就任命了一個道士韋什方爲宰相,甚至下聖旨說此人可以跟黃帝時的廣成子相媲美。結果呢,事實證明,這就是個老騙子,成爲武則天,乃至大周朝廷的巨大一個污點。
上次大家沒防備也就罷了,這次再立一個和尚爲宰相,那不就是重蹈覆轍嗎?
很快,勸諫聲四起,羣臣們擺事實,講道理,請武則天收回成命。
但是,武則天今天心意已決,絲毫不爲所動。
女皇陛下的理由也是有的,在太醫院束手無策的情況下,胡超的丹藥爲朕治好了眼睛,這是不爭的事實吧?由此可見,人家胡超是真有道行,封他爲宰相有何不可?
最後,還是被羣臣寄予厚望的狄仁傑,發揮了作用。
他說道:“陛下,如果您的眼疾,真是胡超的丹藥起的作用,微臣以爲,封他爲宰相也吳不可。但是,誰又能證明,這不是陛下您洪福齊天,不藥而癒,胡超貪天之功爲己有呢?”
“嗯?”武則天有些失望地看了狄仁傑一眼,道:“狄國老這話,似乎有些強詞奪理了。”
自從武三思被任命爲宰相之首後,武則天就對原來的首相狄仁傑,稱之以“國老”了。不過,她之前稱狄仁傑爲國老,是以示其聖眷不減反增,今天卻是暗含諷刺之意。
本來麼,按照狄仁傑這個說法,所有被醫生治好的病人,都可以懷疑醫生了。
狄仁傑當然不只這點本事,叩頭道:“啓稟陛下,要讓老臣確信是胡超的丹藥,治好了陛下不難,只要一個人毫無疑議即可。”
“劍南道查訪使崔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