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奇,好兒子!你來看爸爸了!?”殷晟夜的手指微微動了動,要伸向殷楠奇。
“爸,你終於醒了!”畢竟血濃於水,父子之間還是有着親情聯繫的,殷楠奇看到他醒過來,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微笑。
“兒子,你願意放棄那個女人,回到爸爸身邊了是嗎?”
殷楠奇沒有想到即使受到疼痛的折磨,殷晟夜也還對這個問題還記掛在心上,他怎麼可能跟凡黛分手呢?就算天荒地老,他也要和她一起到老,到死!
可是面對一個身負重傷的父親,這些氣惱他的話,殷楠奇一個字也說不出口,突然間,他感覺凡黛委屈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背脊上,緩緩的回過身,面對她,想要安慰她些什麼,而殷晟夜卻破口大罵:“不要臉的女人,竟然死纏着我的兒子,你給我滾!我不要見到你!哇……”
殷晟夜怒火攻心,哇的一聲,吐了一口血來。
凡黛見狀,想過去幫他拍拍背,但一想到殷晟夜這麼恨她,討厭她,她一轉身就跑出病房外面去了。其實她來這裡,只是出於關心,可殷晟夜卻不領情,還那麼粗暴無禮的趕她走,要不是考慮到楠奇是她的丈夫,她這輩子還真不想見到這個殷晟夜這個老暴君!
殷晟夜吐了一口血之後,整個人都虛脫了,這時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有多差,不僅整個人像散架了似的,一發脾氣,內臟似乎要裂掉一般,疼得他僵在了那裡。
殷楠奇趕緊扶他躺好。“爸,別動氣!好好休息!我在這裡照顧你!”
殷晟夜疼的嘴上不停的呻、吟着,“楠奇啊!爸爸是不是要死了?唉!好痛哇……”
殷楠奇不做聲,在思考關於他身體的事情,是不是該告訴他。
殷晟夜哇哇的喊了一下疼,也沒聽見殷楠奇吱聲,心裡頓感不妙,莫非自己真的要死了不成,唉!活得那麼痛苦,還不如在撞車的時候,死了一了百了!
“楠奇啊!這下你高興了?爸爸死了,就沒有人反對你跟那個賤女人了,我知道,你早就想我死了!”殷晟夜一邊喊疼,一邊說着讓殷楠奇難受的話。
“我老婆不是賤女人!我很愛她,她也愛我,她不僅是一個出色的鋼琴師,還是對我的好妻子,孩子的好媽媽!”殷楠奇最受不了殷晟夜對凡黛一口一個賤字的說法,忍不住爲凡黛主張公道。
“好好好!她是鋼琴師,你的好妻子,娃兒的好媽媽!我是大惡人,我該死,我現在就死,行了吧!反正我現在被疼痛折磨得比死都難受……”殷晟夜說着,不停的在病牀扭動身體,要把頭撞到牆上。
“其實你不必這樣,能活一天就好好享受一天吧!”殷楠奇無比冷靜的說,看在這個陰毒的老者,在這個時候還要耍狠,耍心機,殷楠奇不想讓他把寶貴的生命浪費在那些損人又不利己的事情上。
“你說什麼?兒子!我真的活不了多久了嗎?”其實殷楠奇的那句話有些類似於,“你能吃什麼就吃,喝什麼就喝!”這句話對於一個病重的人而言,無疑是發了快要死亡的通知書了!
“事實上,你的腎臟已經在車禍中嚴重受損,必須要做腎移植手術才行,現在醫生也在爲你尋找適合的腎源。”殷楠奇也不想瞞他,與其讓他刁鑽的活着還不如讓他懂得生命有限而去珍惜。
殷晟夜不說話了,久久都在沉默。
殷楠奇在病房內,凡黛自然也沒有走,她靜靜的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靠着牆等殷楠奇,等着等着,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身心疲憊的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夢裡,凡黛夢見凡銅坐在了她的身旁。
“我們家小黛,受委屈了!爸爸擁抱一下,給小黛一點鼓勵好不好啊?”在夢裡,凡銅對凡黛張開了雙臂。
在童年的歲月中,養父凡銅從來沒有主動擁抱過她,也沒有用這麼善解人意的語氣跟她說話。可那聲音卻來得很真實,而那個擁抱也很溫暖。
“爸爸!我已經盡力的去爭取跟殷晟夜和解了,可是他還是那樣對我!”凡黛在夢中抽泣着,這個時候,養父已經在病房裡睡着了,這一定是在夢裡。凡黛迷迷糊糊的,靠在凡銅的肩膀上流淚。
“嗯,小黛已經做得很好了,所有的人都看到了,爸爸也看到了!你爲了楠奇,所以想得到他的家人認可,爸爸都理解!爸爸會幫你的!到時候,他會對你很好很好!比親生女兒還要好!”凡銅慈祥的笑着,輕輕的拍了拍凡黛的背。
凡黛更迷糊了,養父平時很少笑,沒想到他笑起來跟她的親生父親神態還有幾分相似。
“爸爸,會這樣嗎?我已經失望了!”凡黛像個小孩一樣藏在父親的懷抱裡。
“好孩子,別哭了!我們家小黛,已經長大了!遇到事情要堅強些!以後爸爸不能再看着你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也要好好照顧惠慈!那些公司啊!財物啊!我都不能像你的親生父親那樣給你,只能把這個送給你,留一個念想吧!爸爸走了!”凡銅的身影如同幻化成仙一般,消失在眼前。
“爸,你去哪裡?爸!爸……”凡黛感覺自己的手裡多了一個什麼東西,然而睜開眼睛,一個人都沒有,病房的通道靜悄悄的,只有微暗的路燈散發出弱弱的燈光。
是一場夢嗎?凡黛擦了擦額頭的汗,低頭看着手裡的一瓶幸運星,這瓶幸運星是養父凡銅在住院期間閒暇的時候做的。
小的時候,做幸運星是凡銅跟她一起做的唯一親子活動,記得父親把第一個幸運星交到她手裡的時候的樣子也是和藹的,她相信那時,養父對她是有父愛的!
難道剛纔發生的一幕不是夢?凡黛心頭一驚!對,不是夢!
可養父爲什麼這麼晚了,還來找她,對她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而且他還穿得西裝筆挺的,很正式的樣子,突然間,凡黛有種不祥的預感。
“小黛,你看到你爸爸了嗎?”柯惠慈慌忙的走過來問。“大半夜的,你爸爸去哪裡了?唉!剛纔我一打盹兒,他就不見了,我的心啊!怎麼這麼慌呢?”
“爸爸,剛纔來找我了。”凡黛低頭看着手裡裝滿幸運星的瓶子更加肯定凡銅真的來過。
“他去哪裡了?醫生說他不能吹風的,他得的是心臟病,免疫力又低下,要是在哪裡暈倒可怎麼辦?”柯惠慈急得團團轉。
“不好!趕緊去找!”上次凡銅就開始對凡黛說一些類似臨終遺言的話,而這次,他說他要走了,凡黛更加擔心了。
殷楠奇正好出來,聽到了她們的對話,“事不宜遲,趕緊去找!”
“不用找了,凡銅他**了!”肖順朝他們走了過來。“他的身體已經被送進手術室了!”
而此時,殷晟夜的醫生也急急忙忙的帶着一羣護士走了過來,“快,準備手術!有腎源了!”
爲什麼這麼巧?凡黛的心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就看到一羣人把殷晟夜從病房裡推了出來。
“我爸在哪裡?肖叔叔,你在哪裡看見我爸的?”凡黛沒有時間去管殷晟夜,只想快些知道凡銅的下落。
“你看了這個就知道了!”肖順把一個信封交給了凡黛。
凡黛打開一看,裡面有兩張紙一張是器官捐贈書,另一張是遺書,凡黛認真的看了看,什麼都明白了。原來凡銅的腎與殷晟夜的腎是相互匹配的,凡銅同意把腎捐給殷晟夜,所以,他選擇了**。
凡黛想起凡銅對她說的話,他說“爸爸會幫你的!”
原來凡銅是想用自己的腎臟,換去殷晟夜的幡然醒悟,讓他不要在活在仇恨之中。
他的遺書並不是寫給凡黛和柯惠慈的,而是寫給殷晟夜的。
“親家公:
你好!
希望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已經完全康復了!
我是凡黛的養父,凡銅。我這輩子做了很多壞事、錯事。唯一沒有錯的,就是養大了凡黛這個女兒。她漂亮、孝順,人又善良,相信她做你家兒媳婦是你們殷家的福分。
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要活在自己狹隘的恩怨之中,你和郝家的那些過往以及那些恩怨就讓它過去吧!我也不想提了!
經歷了生死一劫,相信你應該能夠體會人生在世不容易,能開心且開心!能幸福且幸福!
不要爲難再爲難我家小黛了,她和你的兒子楠奇能走到今天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我把活下去的機會讓給了你,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替我好好照顧他們和他們的孩子!
凡銅
×年×月×日”
殷晟夜醒過來之後,殷楠奇就把凡銅的信給他看了。
“爸,你還反對我跟凡黛在一起嗎?”殷楠奇忍不住的問。
殷晟夜的目光凝視着窗外很久,如果不是他那是硬要凡黛和殷楠奇離婚,後面也不會出現那麼多波折,還有那個無辜的小嬰兒,幸虧最後有了解藥,否則他真的釀成大禍。雖然殷晟夜幡然醒悟了,嘴上還是死要面子的說:“人家的父親把腎都給我了,我還能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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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了養父的身後事,凡黛卻還沒有從悲傷中釋放出來。
殷楠奇爲了讓凡黛高興一些,決定給寶寶辦一場隆重的百日宴。
寶寶百日宴的那天,所有的朋友都來了。
放了很久的鞭炮,凡黛緊緊爲寶寶捂住耳朵。“怎麼這鞭炮點這麼久都沒完啊!”
“想把你心裡的那些不愉快統統都趕走啊!”殷楠奇在一片鞭炮聲中仍能聽見凡黛的聲音。
凡黛擡眸凝望着殷楠奇,才知道,原來這段日子,她不高興,他也跟着擔心。嘴角動了動,對他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對了,就保持這樣!我喜歡你甜甜的笑容!”殷楠奇兩隻手分別捏着凡黛的左右臉蛋說。
“快點放開我,把我掐疼了!”凡黛有些微怒的說。
“嗯,我親一個就放開你!”殷楠奇說着正要親吻凡黛,啪!卻被一個小巴掌打在自己的嘴上。
殷楠奇定睛一看,原來是凡黛懷裡的小傢伙,正在對着他手舞足蹈的,剛纔那一巴掌,真不知道剛纔是小傢伙有意還是無意的。
“我親你媽媽,你吃醋啊?小傢伙!我跟你說,你媽是我的老婆,我想怎麼親就怎麼親!”殷楠奇用警告的語氣說,其實臉上慈愛無比。啪!又是一聲巴掌聲!小傢伙又一次用胖嘟嘟的小手掌打在他的嘴巴上,雖然不是很疼,但是很響,所有的人都聽到了。
“小子,你居然敢和老子搶女人,看我不打你屁股!”殷楠奇揚了揚手,小娃娃根本就不知道他這個動作是要打他的,還咯咯的笑起來。殷楠奇這會兒捨不得打了。
“小寶貝,媽媽親親,來,麼麼噠!”凡黛抱着孩子,美美的親了他一口,殷楠奇那時嫉妒啊,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你什麼時候也親我一口啊?”殷楠奇把臉湊了過去,凡黛不理他,抱着娃娃就要走,他着急的叫道:“我已經睡了差不多一年的素覺了,你能不能給我一些福利啊?”
“行啊!那鍋扣肉,今晚你抱着它睡覺吧!想怎麼吃就怎麼吃……”凡黛惡作劇的指着桌子上的香芋扣肉說。
殷楠奇頓時露出很無辜的神情。
“小黛,對不起啊!我們來晚了!”端木雪瑤挺着個大肚子在明子騫的攙扶下走了過來,而明子騫對她也是呵護備至的,兩個人幸福美滿的樣子。
“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你看你的肚子這麼大了,走路很不方便吧!過這裡來坐吧!”凡黛把寶寶塞給殷楠奇,熱絡的拉起了端木雪瑤的另一隻手。
“我跟你說啊,我肚子裡的寶寶是個小女孩哦!以後讓我家女娃多跟你家寶寶多在一起啊,提起培養感情,以後我們就是親家了!”端木雪瑤笑嘻嘻的跟凡黛拉起了家常。
“求之不得呢……”
凡黛正在跟端木雪瑤談笑中,卻發現有一道溫熱的目光投射在她的身上,迎着目光看去,這道目光的主人竟然是上官慕煙。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剛懷上寶寶的初期,曾經動用郝家的權勢對上官的慕煙旅遊公司瘋狂的賣空,做低他家的股價。可是後來,在殷楠奇和殷晟夜的那場激烈的商戰中,上官慕煙仍然選擇幫助他們。這麼久以來,她沒有跟他道過歉,也沒有對他說過感謝,或許,現在是時候跟他說了。
“對不起,慕煙!那次我……”凡黛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其實我也有錯!如果不是我太貪心,想做寶寶的爸爸,你也不會那樣對我!”上官慕煙淺淺的笑着,看她的眼神還有些留戀。“唉!既然爸爸做不成,那讓我做他的乾爹吧?”
“不行!他已經有乾爹了!”明子騫有些急了,他的頭銜怎麼能被別人搶走呢!“而且,我還是他的準岳父!你要當爹,趕緊結婚生一個去!”
“對了,慕煙,你和小金現在怎麼樣了?”凡黛好像沒有看到洛小金的身影。
“我和她還是若即若離的樣子,說好了一起來的,可是後來她又自己先來了!”上官慕煙也覺得奇怪,洛小金一早就說她過來了,可全場都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正說着,洛小金扶着一個凡黛從來沒有見過的戴着墨鏡的女子走了進來,那個女子還拿着一根導盲棍。
凡黛老遠的看到,攀談正歡的殷楠奇、韓宇痕、沐澤這三個人看到那個戴墨鏡的女子時,同時露出同樣驚愕的神情。
洛小金把女子徑直的扶到了他們三人的面前,“殷少,韓少!”洛小金開口稱呼道,但在叫道沐澤的時候,她微微頓了一下,竟跳過了沐澤,說:“你看我帶誰來見你們了?”
“尹霜?安尹霜?真的是你嗎?”殷楠奇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時隔多年,他居然會遇到救命恩人凌永義的女朋友,當年凌永義出事之後,安尹霜就不辭而別,他們四處尋找,也找不到她的蹤影,彷彿人間蒸發了一樣。
韓宇痕的目光沉凝了許久,這個女人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這其中有着必然的蹊蹺!當年永義救楠奇,然後揹着楠奇走了一段路,全身就發紫了,這異常的現象真難解釋啊!當時在高原雪山上,這種情況像是缺氧,但在他韓宇痕看來卻像是中毒。
然而,能給凌永義下毒,而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只有他身邊最親近的人,何況當年,安尹霜也跟着他們一起去高原雪山了……
韓宇痕的心裡疑惑不解,懷疑的目光凝視着戴着墨鏡的安尹霜。
“尹霜,你的眼睛怎麼了?”沐澤好奇的問。
“瞎了,哭瞎的!”安尹霜淡淡的說,殷楠奇看着她的臉,還像當初那麼年輕貌美,可她卻因爲他,失去了本該談婚論嫁的男朋友凌永義,殷楠奇的心裡不停的自責了起來。
“是真瞎還是假瞎,我們也不知道啊!恐怕只是在我們兄弟三人面前裝個樣子吧!”韓宇痕冷漠的說。
“宇痕!住口!”殷楠奇看到安尹霜這個樣子,已經很內疚,怎麼容得下別人再說她的不是。
“小金,我說我不該來的,你非要拉我來!你看,別人都不歡迎我!”安尹霜做委屈狀,拉着洛小金,不知道該從哪裡走。
“歡迎!你既然是楠奇他們的朋友,我應該對你更熱情纔是!”凡黛走了過來,熱情的招呼了她。“嗯,大合照的時間到了!我們一起照相吧!”
凡黛抱着寶寶和殷楠奇站在中間,前面坐着是柯惠慈,殷晟夜,殷母,後面站着殷楠奇和凡黛的朋友們,大家說着“茄子”,在照片裡留下甜甜的笑臉。
只是照片中的安尹霜看起來有些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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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百日宴散場了,凡黛累了一天,殷母笑呵呵的從她的手中接過寶寶,給了殷楠奇一個眼神,就離去了。
“老婆,我們回房休息吧!”殷楠奇討好的貼近了凡黛。
“呃!”凡黛沒有多想。
“老婆,我們一起洗澡吧?”某男開始厚臉皮。
“你說什麼?”某女眉毛豎起,做生氣狀。
“老婆,別生氣!你要我不說我就不說!”某男裝乖的討好,低聲沉吟了一聲。“我不說,我做就成了!”
凡黛對他的防備剛剛放鬆,就被他一把打橫抱起,放進了浴缸裡。
“你幹什麼?放我下來!你真壞!真壞!真壞!”凡黛掙扎着,濺起浴缸裡的水花漣漪。
“老婆,我在提醒你,你要記得盡妻子的義務啊!”某男的手開始在浴缸裡到處遊走……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