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與日俱增。
希望與日俱減。
我漸漸地感覺,我又上當了。
雖然我每天儘量地多吃東西,爲了將來見到女兒的時候,好好的給她餵奶,彌補孩子這些天沒有在母親身邊的委屈,可是,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增加,不知不覺又過去了三天。
我的希望如秋霜後的樹葉般凋零起來。
女兒,女兒,我是不是真的不可能見到你了?
慕先生,難道你也這麼狠心,被她們說動了,不來見我了嗎?
我的心又一次地堵了起來,胃口也開始不合作,沒看見那些各種各樣的食物,直想哭。
“秀兒,快吃飯吧。”宋嬸叫着我,又把一盤盤飯菜端到了桌子上。
吃飯吃飯吃飯,爲什麼我這麼吃飯還是見不到我的女兒?
我看着那些飯菜,趴在桌子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宋嬸,你說,太太她是不是騙我了?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讓我給孩子餵奶?我的女兒現在怎樣了,是不是已經脫離了危險,爲什麼你什麼也不跟我說?你告訴我,告訴我啊——”我看着宋嬸,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宋嬸的手,慢慢地給她跪下了。
“秀兒你這是幹什麼?你這是想折我壽啊,我不過就是人家請過來做飯照顧你的,我哪能承受這個……”宋嬸說着,使勁地向上拽着我。
可是我抱着宋嬸,說什麼也不鬆手。
“宋嬸,你告訴我,告訴我孩子現在怎樣了,太太是不是永遠不讓我將孩子了,還有,爲什麼慕先生也不來啦?”我抱着宋嬸的腿,坐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你快起來,地上那麼涼,你還坐着月子,這樣會受病的!”宋嬸說着,使勁地把我拽抱了起來,我一個人趴在牀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哭得昏天黑地,恨不得哭死纔好,我這樣一個人,這麼一個卑賤的生命,還活着幹什麼?我媽根本就不該把我帶到世上來,爲什麼當初她去世的時候不把我帶走,留下我在這個世界上活受罪?
活着,活着有什麼用?見不到自己心愛的人,見不到自己親生的女兒,甚至一面都沒見到。
我該怎麼辦?
是不是我要是死了,變成了魂兒,就能飛過去看我的女兒了?
我這樣想着,腦子裡又開始胡思亂想。
我要是死了,是不是也可以看見我的母親了,看見我的父親,他們在天堂還好嗎?那樣是不是就可以見到他們了,他們是不是,也象我想念我的女兒一樣想念我?
只是,我還沒有見到我的女兒,沒有看慕先生最後一眼。
如果我現在可以見到女兒,還可以看見慕先生最後一眼,那麼,我就算死也此生無憾了。
“宋嬸,宋嬸……”我躺在牀上,喊着宋嬸。
“秀兒,你真是急死我了,你……想幹什麼?”宋嬸心切地問着我。
“不是不讓我見我的女兒嗎,那麼我能不能見一下慕先生?我想見慕先生一面。”我看着宋嬸,堅定地說着。
“傻丫頭,就是因爲慕先生心軟,所以夫人和太太纔不告訴他,不讓他知道你在這裡啊!”宋嬸一着急說出了實情。
“那,慕先生在哪兒?夫人和太太不讓他來,他就不來了嗎?”我問了這句話,眼淚又“譁”地一下蒙上了眼睛。
“慕先生……他出差了。”宋嬸看着我,吞吞吐吐地說着。
“他……去了哪裡?爲什麼……”我想說“一個電話也不打給我”,但是想想我現在連手機都沒有,慕先生又怎麼聯繫的上我呢,宋嬸告訴我,就因爲怕慕先生聯繫我,太太把她的手機號都換了。
“慕先生去巴黎了,他父親在那裡。太太說他父親病危,所以把你送這裡來的那一天,慕先生就去了法國。”宋嬸說着,搖了搖頭,“秀兒,別死心眼兒了,男人啊,都是忙於事業的,慕先生又是一個孝子,他怎麼會不聽她母親的話?他就是回來,估計也不回來看你了。”
宋嬸說着搖了搖頭,“癡情女子負心漢,男人一忙起來,就顧不得這些了。你聽我的,把自己的身體恢復好了,把這一段完全的忘了,然後拿着錢回到家,找個好人嫁了,慕家也算對你不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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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嬸告訴我說,你手裡有了這些錢,可以自己開個門市做個小生意,這樣你這輩子就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幹活了,找個老實巴交的漢子,生上兩個娃,慢慢地過自己的日子,人啊,都是這麼過來的。
我聽着宋嬸那些話,彷彿在聽別人的事,感覺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慕先生去了法國,他父親病危,怎麼就那麼巧呢?
法國那麼遠,慕先生需要多久才能回來呢?
慕先生回來以後,會不會第一個就來看我呢?
宋嬸說“癡心女子負心漢”,可是我總覺得慕先生不是那樣的人,他有情有義溫柔體貼,憐惜弱小,最不喜歡別人騙他,尤其是欺騙他的感情,就像徐佳媛那樣。
徐佳媛心裡清楚,慕先生介意那件事,只不過他爲人善良,徐佳媛那麼不想離婚,哭得那麼可憐,所以慕先生才無可奈何地選擇了讓我代孕這個方法。
我思來想去,覺得慕先生對我,並不是宋嬸說的“癡心女子負心漢”那樣,慕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真誠的,他從來沒有騙過我。
他說過,盡最大努力讓我去照顧孩子,現在,慕先生還沒回來,我怎麼能死呢?
我這樣想着,又強迫着自己下了牀,默默地吃了些東西。
我的奶水又汩汩地流了出來,象我的眼淚一樣往外流着……
慕先生,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我盼到了第七天。
我的心在絕望中產生希望,在希望中又一次次地絕望。
就在我的心幾近麻木,大腦一片空白,眼神迷離,心中沒有希望也沒有失望,恍若傻了一般地時候,慕先生回來了。
慕先生回來了!
他的出現,像一道金光照進了我黑暗的胸膛。
他的出現,像黑夜裡的星光,熠熠地閃耀在我的心頭……
我又想起了第一次看見慕先生的情形,在那樣漆黑的夜晚,在那樣蕭條的街上,在那樣無人的角落,在那樣孤苦示意讓人沒有希望的晚上,慕先生像一縷星光一樣的出現了!
象一縷溫柔的月光,照亮了黑暗的世界,打開了我近乎絕望的心扉。
那麼溫暖,那麼溫暖,我就那樣的走近了他。
雖然我門之間隔着一條天河,可是慕先生從未讓我感覺到天河的距離。
我沐浴在他的溫暖和關懷之中,體味着他點點滴滴的溫柔與關切,只是這一切,在某一個忽然睜開眼睛的黎明,突然的消失了。
慕先生。
慕先生!
我看着慕先生,那頎長的身影,關切的目光,近乎完美的臉龐上寫滿了思念和惦記……
我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
此時此刻,就算我面前時一條天河,就算我面前是萬丈深淵,我也毫不猶豫地穿了過去!
我穿過天河,穿過萬丈深淵,穿過無數的荊棘和坎坷,甚至穿過隨時可以獻出生命的沼澤地,不顧一切的衝到了慕先生的身邊。
此時此刻,我完全地忘記了徐佳媛的約法三章,忘記了我答應她的永遠不靠近慕先生,此時此刻,我早已忘記了世間所有的一切。
我的眼睛裡,只剩下了一個人。
慕先生。
我親愛的慕先生!
你回來了。
回來了!帶着我活下去的勇氣,帶着我所有的希望……
我抱着慕先生,慕先生也緊緊地抱着我,一雙大手在我的後背上溫柔地撫摸着,“秀兒,你還好嗎?”
“帶我去看女兒,去……看女兒好嗎?”我哽咽着,哽咽着說出了這句話,眼淚又一次象卸開閘門的洪水,肆無忌憚,不管不顧地洶涌而出了!
“好的,秀兒,我帶你去,帶你去。”慕先生說着,扶住了我的肩膀,對宋嬸說,“宋嬸,給秀兒收拾東西,把她包裹嚴實一些,彆着了風。”
宋嬸看看慕先生,驚詫地眼珠子差點掉下來,她楞了一下,馬上點了點頭,說,“好好,我馬上去準備。”
我堵了這麼多天的胸口,一下子喘上氣兒來了。
我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感覺自己彷彿死了又活過來一般。
回去的路上,慕先生告訴我,那天他父親那邊打來電話,說父親突然生病住進了醫院,病情相當嚴重,母親讓他馬上趕過去了。
當時在飛機上,手機全部關掉,後來下了飛機,再給我打電話就打不通了。
父親脫離了危險,他馬上就趕了回來。
他告訴我,孩子從醫院裡搶救過來了,已經脫離了危險,不過現在又不吃不喝地整天哭鬧。
“我回去……那,太太知道嗎?”我聽慕先生說着女兒的情況,一顆心禁不住又提了起來。
“她知道。”慕先生說着,停頓了一下,“秀兒我把家裡現在的情況跟你說一下,母親和徐佳媛都不同意你見孩子,並且按照當初的協議,也不能見了。只不過……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才自作主張把你接回去,徐佳媛礙於我的面子,勉強同意了,但是,她提出了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我看着慕先生,眼睛瞬間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