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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章 敗落

第580章 敗落

我把帶來的食物放在桌上,“不用準備,我帶來了菜,你不是最喜歡吃這家燒鵝嗎,我買了過來,放心,不是超市買的,是那家老店買的。”

“好啊好啊。”他高興地說,然後又好像說錯了什麼一樣,“哎呀,你這麼忙,就不要爲我去做這些瑣事了。我想吃,可以讓人去買的。”

“對了,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申曉曉幾乎是不回家的,張秀瑩和她的姐妹們跳舞去了。我一個人在家,也挺安靜,這樣也好。”

“那傭人呢?爲什麼一個傭人也沒有?”

申繼業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澀,“現在申家大不如前了,人也少了,不需要那麼多傭人了,現我們都是請鐘點工,過來打掃一下衛生,洗洗衣服什麼的,平時就不需要傭人了,我老了,也喜歡清淨。”

“是因爲經濟原因,所以養不起傭人了是嗎?這麼大宅子,總得有一個人打理。明天我和老唐說一下,讓他把以前的傭人叫兩個回來吧。也不用很多人,但總得有人打理這宅子,還有就是照顧你。你腿不方便,總不能什麼事都自己去做。”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浪費那錢幹嘛。我以前對不起你,現在我不想連累你了,只要你平安,我就放心了。”

我心裡絞了一下,裝着沒事地笑了笑,“放心吧,幾個傭人,我還是負擔得起的。來,我們吃晚飯吧。一會該涼了。”

我找了個盤子,把燒鵝給盛出來。然後把其他菜也裝盤,也有五六個菜。

申繼業自己推着輪椅去了別的刻意,出來的時候,手裡拿着一瓶酒。一臉討好的笑:“這酒我藏了很久了,一直沒捨得喝。這樣的陳釀,現在有錢也很難買得到了。申家敗落了,好東西都賣得差不多了,這瓶酒是我一直珍藏的,今天你來了,咱爺倆喝了它。”

那是一瓶有些年頭的茅臺了,平時應該是藏得很好,瓶蓋上都積了些灰。申繼業正在小心地擦拭。

他的白髮好像又多了一些,長期生活在輪椅上。他曾經的挺拔身姿也沒了。真是老了。

本來我開車來的,不想喝酒。但看他那樣,我不忍心拒絕,就答應陪他喝兩杯。

這酒到底藏了多少年我不知道,只是一倒出來,芳香就滿屋了。我這個不好酒的人,都覺得想馬上嘗一嘗。

“怎麼樣,香吧?要不是你來,我都不捨得拿出來喝的。我現在是個廢人了,給不了你什麼了,反而欠了你那麼多,真是對不起,來,我們喝一個。”

我心情複雜,喝了一口下去。

很香,入口柔,醇而芳香。能明顯感覺和歲月一樣的綿長。

想了一下,這是我和他第一次喝酒,也是單獨一起吃飯。

對那些從小陪伴在父親身邊的人,這是最簡單的回憶了。但對我來說,這不是回憶,是第一次嘗試。

那是一種奇妙的體驗,有些心酸,又有些隱隱的幸福感。從未有過的感覺。

“您其實不必悲觀,申家沒有敗落,申家又起來了。新陽光的重組很成功,公司一直保持着穩定的增長。過不了多久,新陽光又會成爲上市了。等到交易所敲鐘的時候,我讓人來接你去現場,親自見證申家的重新崛起。”

申繼業兩眼放光,“真的嗎?你真的會讓我去?”

然後眼神又黯淡下去,“算了,我這麼一個殘疾人,就不湊那熱鬧了,我在電視上看就行了。你知道嗎念念,你一直不回家,我也不敢打電話打擾你,我就每天收看本地的財經新聞,因爲運氣好的時候,就能在電視上看到你和阿俊呢,你和阿俊都很上鏡,每次你們出現在電視上,我就激動得不得了。”

我的心又絞了一下,眼眶有些發熱,我趕緊扭過了頭。

“嗯……”我想和他說什麼,但又不知道怎麼稱呼他,那個稱呼,我始終無法叫出口。“你身體還好吧?”

申繼業笑了笑,“挺好的,你沒發現我變胖了嗎?我只腿腳不好,其他方面都挺好的。我也在力所能及內儘量多鍛鍊身體,雖然殘廢了,但也要多活幾年,看看我們家念念是如何恢復申家曾經的榮耀的。”

“你,真的這樣想?”我對他笑了笑。

“是啊,我是不行了,只能看你了。我相信你,你雖然是個女孩子,但比很多男孩子還要強,我相信你一定能把申家曾經的榮耀找回來。不過你也不能只顧着公司的事,要注意身體,要按時吃飯,注意營養。有時間的話,如果不會影響你的心情,你就回來看看我們。張秀瑩也經常唸叨起你,她說自從你把陽光集團拿回來了,她的那些姐妹們也對她客氣多了,都誇她有一個能幹的女兒。雖然不是親生的,但她也高興啊。”

“我會注意身體的,您也是,對了,袁世澤死了。”

“我看到新聞了,說是畏罪自殺。想不到他也有今天,袁家這些年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現在終於解脫了。”

我沒有告訴他,袁世澤死了,但高明峻又在試圖控制錦城了。跟他說了也沒用,那就報喜不報憂吧。

“其實他不是畏罪自殺,他是被人殺死的,是誰幹的,我也不知道。他死之前企圖逃出國,還把我給綁了帶走,幸虧後來申俊和羅濤把我給救了。不然這一輩子,怕是見不着您了。不過您不用擔心,我現在沒事了,一切ok了。”

我明顯看到他還是慌了一下,然後又平靜下來。“沒事了就好,沒事就好。要是你再出事,咱們申家,可真是沒指望了。”

“我有件事想問您,你還記得神醫藥業嗎?”

他幾乎不假思索就回答,“記得啊,當年錦城最大最好的企業。可惜後來老闆自殺了。”

“那老闆叫什麼,是怎麼自殺的?您記得嗎?”

“不記得了,時間太久了,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時我也還年輕呢,那時我就是一花花公子,什麼也不懂。所以對那些事,不是很清楚。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哦,沒事,我敬你一杯,祝您身體一直健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會越來越好。”

……

次日我也是先到公司處理了一些重要事務,然後再回家,換上一身相對比較素的衣服。

不管是什麼樣的心情和態度,既然去了葬禮,出於禮貌,也得穿得素一些,不要讓人看上去那麼扎眼。

還記得上次袁洪的葬禮,我們也是被邀請去的。結果被袁小姍帶着一羣人羞辱一番,後來才知道,那本來就是袁世澤安排的。所以這一次我作了準備,讓韓烈帶了一羣人同往,誰特麼敢動我,就揍丫的。

葬禮在同一個墓園。袁洪死的時候,袁世澤還沒徹底倒臺。當時錦場的政商兩界,都還對袁家這棵大樹心存幻想,當時來了幾百輛車,所有的停車場滿了,路邊也停滿了。

但這一次和上次有些不一樣,來的車輛寥寥無幾,停車場都沒還空着大量的位置。政商各界有頭臉的人,幾乎沒有一個出現的。

袁世澤是畏罪自殺,生前已經被司法機關調查,也就等同於說,這個官是有問題的。錦城的這些地方官員,誰敢在這個時候出來參加一個有問題官員的葬禮?都恨不得離袁家遠遠的,最好是裝着像從沒有認識過一樣。

所謂人走茶涼,就是這般光景。袁家的風光一世,幾乎是一夜之間就消失了。袁世澤當年從京來錦城考察,前呼後擁幾十名大大小小的官員,現在死了,卻一個也不敢來燒束香,他袁老爺地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被氣得再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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