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小半個時辰以後,梅青回來了,告訴凌清歡她探聽到的結果,跟胡嬤嬤所說的基本上差不多。
凌清歡面沉似水的坐在窗下,她該如何去將蘇嬤嬤救出來?
這一次的事情這麼湊巧只怕這裡面還別有內情。
她就不信僅僅只是因爲有人看不慣蘇嬤嬤,想要趕走她才使出這樣的計策。
說不定,某人是因爲知道了她跟蘇嬤嬤之間的關係,才變着法想用這樣的法子將她引出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人,不用扳指頭都能猜出是誰了。
如今最懷疑她身份的人有兩個,一個是簡墨漓,一個便是她的那個好妹妹凌誘歡。
以她熟知簡墨漓的脾氣性格,應該不會做出這麼下作的事情來逼着她現行。
所以。。。。。。這件事情的幕後主使人,只怕就是凌誘歡那個丫頭了。
就想等着她出手嗎?凌清歡微微冷笑,她就算出手相救了又能說明什麼?
只一個蘇嬤嬤就能證明她不是林嫵而是凌清歡嗎?
真是可笑!做事依然是這麼沒腦子!
凌清歡驀然站起身,對梅青淡淡說道:“走,咱們出去溜溜彎。”
梅青張口結舌的看着凌清歡,吶吶說道:“小姐不準備去救蘇嬤嬤嗎?”
凌清歡淡笑道:“救,怎麼不救?只不過現在還不到救的時候呢!”
這一天,凌清歡去了御花園轉了一圈,摘了一些花園裡開的尚好的木芙蓉回來插了好幾個瓶子,把房間裡點綴的漂漂亮亮的。
下午看了兩本書,又歇了一覺起來才找了兩件不常穿的衣裳遞給梅青:“拿去浣衣局讓她們洗洗,順便問問太后的衣裳可補上了。”
梅青答應着去了,過了好一陣回來,說道:“衣裳送去了,奴婢見蘇嬤嬤的神色有些憔悴,但她讓奴婢轉告小姐,她一切還好,請小姐不必爲她煩心。太后的那件大衣裳不太好補,浣衣局的人愁得頭髮都快白了,可誰都不敢動手。若是補得不好,只怕太后怪罪的會更厲害了。”
凌清歡點點頭:“你可看出來,太后那件衣服的破損的樣子?”
梅青說道:“奴婢倒是仔細看了,是前臂處撕損了好大一片,這倒也罷了,只不過那件衣服是用藍色的孔雀羽用正反挑的手法織就的。先不說這種藍孔雀羽的線極難找到,就算有了線,這種刺繡的手法只怕也早已無人會了,所以浣衣局的繡娘們纔不敢下手去織補。”
凌清歡莞爾笑道:“梅青看不出你小小年紀,懂的還不少。”
梅青臉頰一紅,低頭說道:“奴婢畢竟是顧家的家生奴婢,顧家本就是做綢緞生意的,這些年經手的稀罕物奴婢也見了不少,所以才認得。”
她卻擔憂的說道:“可奴婢即便認得,也不會縫啊。”
凌清歡想了想:“如果說,我會縫的話,這種線你能弄到嗎?”
梅青眼前一亮,連忙點頭道:“只要寫信給二公子,想必二公子一定有辦法。”
凌清歡笑道:“這就好辦了。”
她來到書桌前,很快便寫了幾行字用信封裝好,喊來了小福子說道:“你想辦法出宮,去京城西大街找皇商顧家的顧二公子,再親手將這封信交給他,讓他儘快想辦法把我要的東西找來。”
她又遞給小福子一錠十兩重的銀元寶:“手裡沒錢只怕你也出不去,把這個拿去交給守門的侍衛,你就能出去了,記得快去快回。”
小福子清脆的答應了,拿了銀子和書信一溜煙的就跑了。
月朝國的規矩是宮女宮妃不得隨意出宮,但太監卻要鬆泛許多,畢竟很多太監需要出宮辦事採買,只要拿了腰牌就可以自由,只要趕在夜間宮門下鑰之前趕回來就可以了。
小福子去的時間很長,但是回來卻帶着很大一卷的藍色線團。
“回林貴人,”小福子躬身說道:“小的到顧府以後,偏偏顧二爺去了鋪子裡,所以小的就在顧家等了一陣。半個時辰以後顧二爺回來了,小的便親手將貴人的信給了顧二爺。顧二爺當時便從庫房裡取了這團線讓小的直接帶回來。”
小福子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書信呈交上去:“這是顧二爺讓小的交給林貴人的書信。”
凌清歡接過來一看,果然是顧子期的親筆信。
信上寥寥幾筆問好,又在裡面塞了一萬兩銀子的銀票,給她日常用度。
梅青掩口笑道:“二少爺對小姐可真好,連零花錢都預備上了。”
凌清歡只淡淡一笑,對她說道:“去拿十兩銀子給小福子。”
梅青取了銀子給小福子,凌清歡笑道:“辛苦你了,下去吧。”
小福子高興地連連磕頭:“能給貴人做事,是小人十輩子修來的福分,以後貴人但凡有差遣只管說就好,這本就是小人該做的事情,不用如此破費的。”
凌清歡含笑道:“日後你要你用心做事,好處定然不會少你的。”
小福子拿了銀子開開心心的下去了,凌清歡看了看時辰,算着太后應該進過晚膳了,這會的功夫她應該會在壽寧宮的小花園內散步。
便對梅青說道:“走吧,咱們去給太后請安。”
兩人來到壽寧宮求見太后,太后果然是在殿後的小花園見的她。
慕太后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來,只淡淡的問她:“早起不是來過了嗎?怎麼這會子又過來了?”
凌清歡恭謹的說道:“回太后,今日午後時分嬪妾聽說太后有一件心愛的衣裳不慎被人劃破了,所以嬪妾懇請太后能將那件衣服賜給嬪妾看看,嬪妾或許可以一試來將它修補完好。”
慕太后沉聲說道:“你纔多大的年紀,就敢誇口來修補哀家的衣服?你可知那件衣服是什麼質地?用的又是什麼絲線,又是用什麼樣的手法所繡?”
凌清歡跪下磕了一個頭:“嬪妾願意一試。”
慕太后定定的看着凌清歡很長時間,才沉聲問道:“看你如此鎮定自若的的樣子,想必有恃無恐。好,哀家就給你這個機會,你去浣衣局取來吧,不過哀家就給你這一個晚上時間,如果你修補不好的話,又該如何?”
凌清歡輕聲說道:“但憑太后發落。”
慕太后眼中劃過一抹讚賞,卻依然冷聲說道:“你去吧。”
凌清歡又俯下身磕了一個頭,這纔去了。
梅青扶着她離開了壽寧宮,這才撫着胸口驚駭的說道:“太后怎麼如此嚴厲的對您?就算真的補不好,也不用再接受什麼懲罰吧?畢竟連浣衣局的繡娘們不是也沒辦法修補嗎?”
凌清歡的脣邊溢出一個淺笑,緩緩說道:“我如此冒昧的來找她請求接受這項任務,定然是有所求,既然有所求,太后就沒必要對我有什麼感激的念頭。做不好那就是我的失誤,自然是要接受懲罰的。所以梅青,這一次我一定要將這件事情做到最好。”
兩人來到浣衣局見到了浣衣局的管事,說明來意,那管事一聽她能將衣服縫好,喜不自禁的連忙將那件衣服取來交給凌清歡。
凌清歡打開看了看,那確實是一件用藍孔雀毛所拈成的絲線而織就,中間穿插着金絲銀線,幾乎繡滿了整件衣服。
很華美,難怪太后珍惜至此。
凌清歡又看了看破損處,是在手臂處撕裂了一大片,連帶着線也脫落了不少。
管事見她沉吟不語,連忙說道:“除了這種線咱們這裡沒有外,但是金絲銀線還是有很多,貴人若是要的話,奴婢這就給貴人取來。”
金絲銀線凌清歡雖然不缺,但管事刻意的討好她又怎會不賣這個人情,於是笑道:“有勞姑姑了。”
管事取來了兩個線團給了凌清歡,凌清歡讓梅青連帶着將衣裳一起收好,這才笑道:“姑姑,剛來到這裡的蘇嬤嬤與我是舊識,還請姑姑多幫襯些,太繁雜的體力活就別讓她去做了。”
順手又塞給了那個管事一小錠銀子。
管事恍然,收了銀子笑道:“貴人有託,奴婢自然不敢不遵,您一切放心。”
凌清歡含笑說道:“有勞姑姑。”
說完這才帶着梅青朝外走去。
剛從房中出來,就迎面見到蘇嬤嬤懷中抱着一隻碩大的木盆很吃力的蹣跚走來。
僅僅一日的功夫,她便彷彿蒼老了好幾歲一般,浣衣局的辛苦果然不是常人能夠想象的。
凌清歡心疼不已,蘇嬤嬤也見到了她,勉強對她笑了笑,示意不要爲自己擔心。
管事的見到蘇嬤嬤經過,想必是爲了證明剛纔那一小塊銀子沒白收,連忙大聲說道:“好了好了蘇嬤嬤,今日的工作你已經完成了,把東西放下快去吃飯吧!明天你只用負責去收乾淨的衣服就可以了。”
蘇嬤嬤感激的朝着凌清歡笑了一下,這才低頭去了。
凌清歡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轉身朝着那個管事福了福身子,這才帶着梅青走了。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先將蘇嬤嬤救出來,那些陷害她的人,自己一個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