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簡墨漓已揚聲問道:“怎麼樣?大家可選出最優秀的那幅畫來沒有?”
站在簡墨漓這邊的衆女子已經有人開始微微緊張起來,而這邊衆大臣彼此看了看,仍是由華明軼站出來躬身說道:“回皇上,臣與衆位大人經過一致的協商,一共選出了四張比較優秀的畫作。”
他將那四張畫作一一指了出來,簡重煥看了,果然自己選的那三幅也在其中,還有一副畫作一般,但詩詞寫的倒是比較優秀。
簡墨漓笑着點點頭:“那這四副中,又以哪一副最爲優秀呢?”
華明軼微微一頓,忍不住飛快的瞥了一眼凌清歡。
見凌清歡朝着他堅定的點點頭,心中不禁一定,展顏笑道:“可以通過這些畫作看出,方纔娘娘跳的應該是迴旋舞。所以在這四幅畫中,左邊的這一副畫風雖清麗,卻沒有突出迴旋舞的特點,所以不算最優。第二幅雖然畫出了迴旋舞的特點,可惜詩詞上稍微差了點。這第三幅畫色彩濃郁,畫工是極好的,在詩詞上也很有特色,只是……”
他微微一頓,輕輕一笑:“微臣說的不好,娘娘們可別罵微臣。”
衆女子原本提着的一顆心不禁微微一鬆,有的已忍不住輕笑出聲。
簡墨漓也是一笑:“誰不知道你華才子是咱們月朝國有名的飽學之人,有朕在誰敢罵你?繼續說吧!”
華明軼笑道:“是。這幅畫雖也是極好的,只可惜仍是欠缺了一些神韻在裡面,雖然優秀,卻算不得最佳。”
李冰晴神色一暗,這幅畫是她的,的確因爲看不見自身的舞蹈,雖徒有其型,卻依然畫不出神韻。
這時華明軼繼續說道:“而這最後一幅,看上去線條簡單,也沒有濃重的色彩,可寥寥幾筆便將回旋舞的特點表現的淋漓盡致。再來看她所題的詩。”
華明軼將畫作上的詩朗聲唸了出來,“這首詩恰到好處的描寫了迴旋舞的特點與特色,即便微臣這個沒有親眼所見之人,看了這幅畫再念了這首詩後,就彷彿猶如親眼所見一般。所以,微臣認爲,此次詩畫中的翹楚,無疑便是這位娘娘的畫作。”
簡墨漓微微一笑,對華明軼身後的衆臣子說道:“華相表明了他的態度,你們怎麼看?”
衆臣見華明軼已經當了出頭鳥了,自然不會再搶着出這個風頭。
反正要死大家一起死,畫上又沒有名字,說錯了也怪不得他們。
所以一個個連忙躬身說道:“臣等均是這個意思。”
簡墨漓笑的從容和氣,又問自己的那兩個兄弟。
“大哥和老三怎麼看啊?”
簡重煥纔不管其他幾幅畫如何,但華明軼選了與自己同樣的畫作了,他自然沒有任何異議,當下點頭笑道:“臣也是這個意思。”
簡輕揚笑道:“詩詞歌賦什麼的我也不懂,我聽大哥的。”
簡墨漓笑了,轉頭問身後的那十幾名女子道:“這回可聽明白了?切莫過後再說朕偏心不公允了。”
他指了指這四幅畫,說道:“第一幅是誰的?站出來朕看看。”
馨嬪笑着走了出來,福了福身子,“華相說的不錯,妾身甘拜下風。”
“這第二幅讓朕猜猜……”簡墨漓故意看了看人羣,說道:“朕猜這第二幅畫,是馮充儀的,詩詞作的很有底蘊嘛。”
馮充儀是大學士的女兒,自然是飽讀詩書的。
馮充儀掩口一笑:“讓衆位大人們見笑了。”
馮學士暗暗鬆了口氣,好歹自家女兒沒給他丟人。
簡墨漓又看着第三幅畫:“這一副……”
李冰晴含笑道:“皇上,這是臣妾的。”
簡墨漓笑道:“像你的手筆,很不錯了。”
李冰晴的笑容微微一僵,只可惜,不是最好。
凌誘歡看了看那最後一幅畫,她不知道這幅畫是誰畫的,畢竟剛剛每個人一畫完,畫稿就被簡墨漓命人收了去,等到所有的人一起畫完了才重新依次排開掛了起來。
但是場中她自認爲最優秀的三個人已經被選了出來,最後一個人會是誰呢?
她看了看剩下的所有人,何充媛和董充華就算能畫幾筆這樣的線條,可在詩詞上是做不出這種水平來的。
難道是新來的那些狐媚子中,又有哪個人不聲不響的想要憑此冒頭不成?
反正她是堅決不會相信這幅畫是林嫵畫出來的,一個小小皇商的妹妹,怎麼可能懂得這麼多的東西?
卻聽簡墨漓已經問道:“那這第四幅畫,又是誰作的?”
凌清歡微嗔的瞥了他一眼,剛剛他明明是看着自己作畫的,明知故問!
她款款走了出來,含笑道:“是臣妾作畫。”
一言下去頓時場中的氣氛就又是一變。
簡墨漓身後的那些妃嬪有驚訝的、無法置信的、嫉妒的、崇拜的各個不一;而華明軼明顯神色一鬆,自己果然還是最瞭解她的人。
簡重煥鬆了口氣,簡輕揚彎着脣用胳膊搗了搗他,衝着他擠了擠眼睛,簡重煥低着頭,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感覺。
既爲她高興,又爲自己感到微微酸楚。
簡墨漓哈哈一笑:“愛妃又一次拔得了頭籌,令朕刮目相看啊!”
黃燕兒掩着口吃吃笑道:“那皇上可不能食言了哦,今晚皇上可就是婕妤姐姐的了!”
簡墨漓朗聲笑道:“那是自然,君無戲言。”
凌誘歡狠狠擰着手帕,幾乎快將手中的絲絹扯成了碎布條。
又讓這個女人出了一回風頭!
真是氣死她了!
凌清歡裝作含羞不已的模樣,微嗔的數落黃燕兒:“大庭廣衆的,看你都在說些什麼,以後我可再不讓你來我這裡玩了。”
簡墨漓眼中劃過一抹笑意,口中的聲音卻微微冷了下來。
“既然第一名已經評出來了,那麼,最後一名大家也來評評吧。”
此話一出,頓時所有的嘈雜聲音都是一頓。
若說評第一名是一件不討好的事情,那麼評最後一名則更加是一件找罵的事。
華明軼既然已經選出了凌清歡的畫,自然不肯再去做這件找罵的事。
他摸摸鼻子躬身說道:“皇上,微臣剛剛想起來,還有好多公務沒有處理呢,微臣先告退了。”
不等簡墨漓說話,他先一溜煙的跑了。
諸位大臣一見丞相都跑了,自己留下豈不是等着捱罵嗎?
真要不幸選了自家女兒的畫爲最後一名,那自己的這張老臉也就別要了。
眼不見心不煩,快跑!
一個個找了各種藉口推諉,很快場中除了簡墨漓還有他身後的那些妃子外,就只剩下了簡重煥和簡輕揚這兩個人了。
簡重煥也想溜走,可簡墨漓已經開口說道:“你們兩個總沒有公務要處理吧!別找藉口了,來評一評吧!”
簡重煥無奈的嘆了口氣,捅了捅身邊的簡輕揚,低聲說道:“你去吧,隨便指一副好了。”
簡輕揚磨着牙低聲道:“我又不懂!”
簡重煥搖搖扇子不在乎的說道:“找一個你看的最不順眼的指指好了,反正誰去掃長街我也不在乎。”
簡輕揚不可思議的說道:“要是讓那些女人知道你居然這麼惡毒,你天人般的王爺形象可就全毀了!”
簡重煥扯了扯脣,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快去,完事以後我請你去芙蓉樓喝酒。”
簡輕揚頓時眼前一亮,“一言爲定!”
他跳起來朝着那些剩餘的畫作粗粗看了一眼,隨便找了一個畫的很一般的畫作說道:“那就這幅了!”
話音一落,簡墨漓的表情有些古怪,他身後的那些女人的表情也各不相同。
這幅畫是誰的?
是誰要穿着宮女的衣服去掃長街了?
凌誘歡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惱怒的幾乎無法說出話來!
這個該死的草包王爺!
他懂得什麼?他真的懂畫嗎?
凌誘歡狠狠咬了咬脣瓣,眼瞅着自己身邊站着的明顯鬆了口氣的董充華,心中更是恨得牙癢癢。
難不成她的畫連這個董充華都比不過了嗎?
她可不能穿了宮女的衣服去掃長街啊!
那讓她以後還如何面對這些小狐狸精們?豈不是要被她們都嘲笑死?
這時簡墨漓已經在問簡輕揚:“你確定?”
簡輕揚大點其頭:“臣弟確定!”
凌誘歡急出一身汗來,飛快的扯動董充華的衣袖,董充華愣了一下,見凌誘歡不停的朝着她使眼色。
董充華並不愚笨,很快便明白過來凌誘歡這是讓她去頂缸呢!
董充華有些猶豫,認個最差一名倒也罷了,只是要換了宮女的衣裳去掃長街,這個臉可真的丟的有些大啊!
她這裡猶豫着,簡墨漓已經在問簡重煥:“這可是你們一致商議的結果?”
簡重煥笑道:“是,皇上。”
簡墨漓點點頭,淡淡說道:“這幅畫是誰畫的?站出來吧!”
凌誘歡見董充華猶豫着不動,心中更是着急,眼神不禁凌厲起來。
董充華躊躇了一陣,畢竟自己算得上是凌誘歡的人,如果將她得罪的太狠,只怕日後她要找起自己的麻煩來可怎麼辦?
反正不過是去掃長街,咬咬牙也就忍過去了,還能讓凌誘歡承自己一回情。
董充華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走了出來,福下身子說道:“這幅畫是臣妾畫的,臣妾技藝不精,願意認輸。”
簡重煥看了她半晌,才淡聲說道:“既然如此,你就依麗妃先前的所言,去掃三日長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