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去哪裡啊?”
“我要去清河,要不然咱們一路同行吧!好歹有個伴!”
“你們也是從京城過來的嗎?真巧啊,我也是從京城來的。”
“老兄,說說話嘛,不然多無聊?”
石寶忍不住抽搐着脣角,真想一腳把雲落從馬車上踹下去。
見過話多的,卻沒見過像雲落這樣一說起話來就喋喋不休的男人。
石寶板着臉駕着車,根本不理會雲落對他的各種搭訕。
雲落自言自語的說了半天話,得不到迴應,只好自己從腰袢的荷包裡摸出來一塊指頭大小的糕點放進口中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眯着眼睛笑道:“這宮裡的點心做的就是好吃,細膩爽口,兄臺你要不要也來一塊?”
石寶:“……”
凌清歡坐在車內一直沒有說話,在聽到雲落說他也要去清河的時候,忍不住眉頭微微一皺。
他一個雲晞國皇子,去清河做什麼?
凌清歡沉吟了一陣,微笑着開口說道:“這位公子不知如何稱呼?去清河是尋親還是訪友啊?”
雲落沒想到車內的女子會開口說話,他愣了一下才笑了起來:“夫人的聲音跟我認識的一位女子好像,若不是見過夫人的模樣,我還以爲是那個女子來了呢!”
凌清歡淡淡笑道:“大千世界,連容貌相像的人都大有人在,又何況是聲音?”
雲落覺得很有道理,點着頭說道:“那倒是,我就在短短几日內見過三個彼此都長得很像的女人。”
凌清歡知道他說的是誰,不禁故作好奇的說道:“那大概是姐妹三個人吧!”
雲落搖搖頭,忽然又想起來自己搖頭裡面的女子是看不見的,忙說道:“也不完全是,親姐妹兩個長得還真的不算特別相像,根本毫無關係的兩個人,卻長的有七八分相似,真是令人費解。”
他聲音頓了一下,又自嘲的笑了笑:“說了你也不知道,你又沒有見過她們三個。對了你剛纔問我什麼?噢!是問我爲什麼要去清河嗎?難道夫人也去清河?你是探親還是訪友啊!”
凌清歡一陣無語,這個看上去傻愣愣的雲落,倒也不是一味傻的很徹底嘛,居然知道把問題推還給自己。
凌清歡微微一笑,“我是尋親。”
說完這四個字,凌清歡就沒有再說下去。
雲落摸摸鼻子,見人家女子都不說話了,也安靜了下來。
漠縣很快就到了,來到城門口,石寶將馬車一停,沉聲說道:“到了,你下去吧!前面有驛站可以買到馬匹,你不要再跟着我們了。”
雲落無奈,只好跳下來行了一禮說道:“多謝夫人和兄臺相助,如果有機會……”
他的話還沒說完,石寶一抖繮繩,馬車就已經緩緩朝前走去。
雲落嘆口氣,“真是難相處啊!”
漠縣是月朝國境內的一個小縣城,人口連三萬都不到,但是三面環山,當地百姓靠山吃山,經常會上山打獵獲取獵物,靠着售賣野獸的皮毛肉類來換取生活物資,所以生活還算富足。
已經走了兩天一夜的時間,凌清歡怕石寶身體吃不消,便說道:“找個客棧休息一晚上再走吧,也不用太趕了。”
石寶見凌清歡的臉上也盡是疲憊,便點頭說道:“好,那就休息一晚上。咱們明早辰時動身,如果走快些的話,明天晚上就能到達清河了。”
凌清歡點頭同意。
因爲縣城不算大,從南至北只有一條正街,而這裡的百姓多半都是本地土生土長的,一年四季來漠縣的外鄉人幾乎少的可憐,所以客棧自然也就只有一間。
凌清歡本就是公主之尊,即便國破了以後,在那小谷中生活的三年也是獨自一間小屋,乾淨整潔。
後來進宮以後就算在生活條件最差的條件下,好歹也有獨立乾淨的寢室。
只不過當他們看了這間客棧的房間後,凌清歡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黑黝黝的牀單和被子上幾處可疑的暗紅色,不知是經血還是處血的痕跡,陳舊的方桌瘸了腿的凳子,屋內難聞的氣味以及偶然還能驚鴻一瞥到的某隻小動物……
凌清歡深深吸了幾口氣,告訴自己小縣城,條件就是這樣,將就將就算了。
只不過她的心理勉強接受了,可是生理上根本無法承受。
她連坐都無法坐上那張顏色怪異的牀,跟別提要睡在上面了。
石寶也很無奈,“要不然咱們再趕一個晚上的路吧,明早到了下一個縣城再休息可好?”
凌清歡咬着牙想了想,問客棧老闆:“這就是你們的上房嗎?沒有更好一點的?”
客棧老闆很爲難:“倒是還有一間……”
凌清歡沉聲說道:“不管多少錢,我要了!”
客棧老闆歉聲說道:“對不起啊這位夫人,那間房已經有人住了。”
凌清歡掏出一塊小銀錠子,約莫五兩左右,重重拍到了櫃檯上,“這個夠不夠?讓他出來,我補給他雙倍的價錢。”
客棧老闆很爲難,“這個也太強人所難了吧!夫人這樣在下也不好做啊!”
正在這時候,忽然聽到耳邊有人朗聲笑道:“哎呀咱們真是太有緣了,居然又見面了。”
客棧老闆一見那個人立即如釋重負的對凌清歡說道:“這位夫人,您有什麼要求就對這位公子說吧,房子就是他的。”
凌清歡默。
爲什麼又是雲落?
雲落這時已經笑眯眯的走了過來,詫異的說道:“兄臺和夫人也是要住客棧嗎?”
凌清歡勉強笑道:“是啊,房間有些差,但是已經沒有更好的了。”
雲落恍然:“原來是這樣,怎麼不早說?我那間房子好歹還算過得去,夫人若是不嫌棄的話,就住到我那裡去好了。”
雲落這麼說,凌清歡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這怎麼使得?這個縣就只有這一間客棧,好一點的房間估計也就只有這麼一間了,你讓給了我,你又住哪裡?”
雲落滿不在乎的哈哈一笑:“夫人不必多慮,我是男人,哪裡不能睡一晚?我帶夫人去房間看看,掌櫃的,房費依然算在我的賬上,然後再給我開一間房。”
掌櫃的連忙點着頭答應下來。
雲落帶着凌清歡去了他的那間房,在二樓最偏僻的一隅,房間果然寬敞明亮了許多,屋裡的各種陳設雖然算不上是新的,但至少比起剛纔那屋子來說,無疑有着天壤之別。
凌清歡鬆了口氣,對雲落感激的說道:“謝謝你了,房費也不用你出,這些錢我還是有的。”
雲落朗聲笑道:“夫人還跟我客氣什麼,剛纔夫人和這位兄臺不是也幫助過我嗎?”
凌清歡微微一笑:“那公子的好意,妾身心領了。”
雲落問道:“不知夫人如何稱呼?在下姓雲,雲落。”
凌清歡淡笑道:“原來是雲公子,妾身姓楚,這位是妾身的管家,姓包。”
雲落連忙行禮:“楚夫人,包兄。如此的話,兩位就先休息,如果有什麼需要,只管知會一聲,我很樂意爲夫人效勞。”
凌清歡含笑道:“多謝。”
雲落離開房間,石寶先在四周查看了一下,才說道:“這裡很安全,主子放心休息,一陣店家會送些吃的上來。小人就住在隔壁,主子有事只要喊一聲小人就會立即過來。”
凌清歡點點頭。
石寶出了門,順手將房門掩上。
很快店小二鬆了熱飯菜和熱水進來,凌清歡大概看了看,幾乎沒有什麼青菜,一盤炒野雞肉,一盤獐子肉燉山蘑菇,做的很一般。
她沒有多少食慾,隨便吃了一點,又用熱水洗了手臉,就躺上了牀。
兩日一夜在車上顛簸,讓她感到無盡的疲憊乏力,躺上牀以後很快就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聽到樓下傳來一聲哀呼,頓時將她驚醒。
是雲落的聲音。
凌清歡連忙披衣站了起來,幾步衝到門口一把拉開了房門。
石寶與此同時也衝了出來,兩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卻聽雲落哀叫的聲音從下面傳來:“天殺的小賊啊!連我的東西都敢偷?店家!店家你要賠償我的損失啊!那可是我所有的銀子啊!”
凌清歡忍不住撫額,爲什麼這個雲落走哪裡都有他呢?
此時天色不過剛矇矇亮,街上行人不多,大部分住宿的客人還在沉睡,卻被雲落的這一嗓子驚醒,許多房間已經探出了好奇的腦袋,紛紛朝下觀望着。
凌清歡有些無奈,本不想理會他的,但是昨日雲落纔將自己的房子讓給了她,如今雲落出了事情,她總不好袖手旁觀吧!
凌清歡緩緩下樓,看見雲落正抓着店老闆的衣襟跳腳,連忙問道:“雲公子,發生什麼事了?”
雲落見到她過來,忍不住扁扁嘴,哭喪着臉說道:“昨天晚上有小賊潛進了我的房間,偷走了我的錢袋。”
他一把抓起店老闆的衣襟,怒聲道:“裡面可是我全部的家當啊!你陪我!”
店老闆悻悻的說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說不定是你自己沒錢付賬,故意抵賴我們的!要不然大家都住得好好的,爲什麼那個賊偏偏只偷了你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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