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歡望着雲落深情似海的雙眸,忽然明瞭了什麼,她張了張嘴,好半晌才澀聲說道:“雲落,我……”
雲落打斷了她的話,勉強一笑:“你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咱們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先到漳州,只有我們安全了,才能再說以後的事情。”
凌清歡只好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只不過這層窗戶紙已經朦朦朧朧的將要捅開,凌清歡在面對雲落的時候,卻是怎麼都做不到像以往那樣心平氣和了。
漳州距離京城將近有着十五天的路程,而凌瀟慕的追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追上他們,爲了避免寶兒的身份被人看出來,雲落不由分說的就給寶兒換了一身小姑娘的衣服。
寶兒擰眉瞪眼不依,揚着小拳頭抗議說道:“我怎麼說也是堂堂皇子的身份,怎麼可以扮女人?太丟臉了!”
雲落涼涼的說了一句:“你是想要面子,還是想要咱們都活下來?”
寶兒頓時不說話了,噘着嘴由着凌清歡給他換了一身粉嫩嫩的小姑娘的衫裙,還紮了一個可愛的包子頭。
看着姐姐和雲落忍俊不禁的表情,寶兒跺着腳叫了起來:“不準笑!”
凌清歡和雲落更是捧腹大笑起來。
事實證明,雲落的決定是正確的。
追兵來的很快,當他們在距離京城五十里外的一個小縣城補充乾糧和淨水的時候,這個小縣城便涌進來了大量了官兵,在四處搜查着什麼。
尤其見到七八歲的小男孩更是毫不放過。但凡那些面目清秀一點的孩子,都被帶走了,一時之間,人心惶惶,到處都能聽見孩童哭叫爹孃的聲音。
凌清歡擔憂的說道:“看來梅青她們已經被暴露了,不知道她們現在可還好?”
雲落明知自己說的是假話,可依然違心的說道:“你皇兄還有那個華丞相,看在你的面上,肯定不會太爲難爲她們的,放心吧。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幫你把她們都救出來。”
凌清歡沉默不語,雲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相信自己這番話,但是這裡已不是久留之地,他迅速買好了乾糧清水,駕了馬車就準備出城。
出城的時候果然遭到了非常嚴格的盤查。
幸虧他們以夫妻相稱,而且帶的還是一個女孩子,守城的官兵見凌清歡的面容普通,年紀又近三十,這纔將他們放出了城。
出了城以後雲落駕着車就朝着西北一路疾馳而去,追兵查的如此森嚴,這讓他感到深深的憂慮。
看來凌瀟慕爲了得到那份寶藏,只怕將要不惜一切代價來找到凌清歡。
爲今之計,他只有儘快到漳州,找到那個人才行。
凌瀟慕派了大量的官兵尋找他們,各城各縣居然都貼上了他們的通緝畫像,而給他們定的罪名居然是綁架挾持皇子的宮女太監。
凌清歡因爲易了容,即便走在外面倒也不怕被人認出來,寶兒又換了女裝,至少不太顯眼,最容易被人認出面目來的,便是雲落了。
也不知道宮中的畫師畫技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了,居然將雲落的面容畫的有七八分相像。
害的雲落只好買了一頂大大的帷帽戴上,只不過如此一來,他的行跡反而成爲了最可疑的那個。
雲落不敢有絲毫鬆懈,只是逃亡的路途異常艱難,他們晚上不敢住客棧,只有晝夜不停地趕路。
大人還好,沒過兩日寶兒就吃不消了,首先便發起了高熱。
雲落沒辦法,只好在附近的一個小鎮子裡找了一間客棧住了下來。
凌清歡懂醫術,替寶兒診了脈,發現只是因爲水土不服再加上沒有休息好才導致的發熱。
不是很嚴重過,只不過需要好好休息。
她開了藥,雲落準備去抓藥,凌清歡卻說道:“在外面你比我更引人矚目,還是我去,你來看着寶兒。”
凌清歡出了客棧,找到一家藥材鋪將寶兒需要的藥都配齊,正準備往回走的時候,忽然看見一隊士兵正在街上挨個搜查過往的行人。
只怕再過一陣就要搜到這間客棧了。
凌清歡當機立斷便朝回走,三步並兩步上了樓推開門便說道:“雲落,咱們快走,官兵找來了!”
雲落正在用溼巾爲寶兒敷着額頭,聞言不禁擔憂的看着寶兒:“可是他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凌清歡焦急的看了一眼樓下,有兩名官兵正在進入這間客棧,手中還拿着畫像與過往行人做着對比。
她飛快的衝了過來,抱起寶兒便說道:“不行,來不及了,他們已經進入了客棧,畫像上有你的模樣,只怕他們很快就會衝上來,快走!我們走側門!”
雲落一把按住她的手,沉聲說道:“你留下,我走後窗離開,你易了容他們不會察覺的!”
凌清歡驚呼:“不行!這裡是三樓!而且樓後面也有人!”
雲落含笑道:“我有武功的,你忘記了嗎?我先將他們引開,你抱着寶兒迅速駕了馬車離開,在城外五里處的一個涼亭等我,如果兩個時辰內不見我回來,你就改道去橫州。”
凌清歡一把抓住雲落,冷聲說道:“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這樣衝出去是想去送死嗎?”
雲落這會已經聽到門外響起的腳步聲,不禁臉色也變得焦急起來:“快放手,你想讓咱們三個都一起死嗎?能跑一個是一個!”
話音剛落,忽然房門被人從外用力推開,雲落一驚,頓時拔劍在手。
卻見衝進來的那個人飛快的又將房門掩上,見到他們便立即鬆了一口氣:“果然是你們!我還以爲是我眼花看錯了。”
凌清歡脫口叫道:“子期!”
居然會是顧子期。
顧子期匆匆走了過來說道:“我看在外面有官兵,手裡拿着的還是你們的畫像,剛纔又看見清歡的身影匆匆進了這間房,所以我才一路跟了過來,真的是追你們的?”
雲落見到顧子期就沒什麼好心情,不僅是因爲上一次他被關在顧子期的那座書齋里長達七日之久,最重要的是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男人對凌清歡毫不掩飾的愛意。
又是一個情敵啊!
雲落撇撇嘴說道:“顧公子再這樣閒話家常下去,只怕一陣官兵就要衝上來了。”
顧子期淡淡望了他一眼,沒理會他,只對凌清歡說道:“我有個辦法,能夠矇混過去,只不過要委屈一下雲公子了。”
……
客棧的房門一間接一間的被打開,十幾名官兵面色冷凝的逐一對比着房中的每一位住客。
“砰”的一聲,凌清歡他們所住的這間房子也被人用力踹開,手持畫像的官兵微微一怔,只見一個年輕男子坐在牀塌邊正手持溼巾,爲牀榻上的一個小女孩敷着額頭。
在他身邊,一位年約三旬的婦人正低頭抹着眼淚。
聽到響動,男子轉過頭淡淡望了他們一眼,“什麼事?”
爲首官兵被他淡漠的氣勢所震撼,見他身上的衣飾皆不俗,倒也不敢造次,略略收斂了氣焰說道:“奉皇上旨意搜查叛賊,你是哪裡的?姓甚名誰?”
顧子期將溼巾從寶兒頭上取下,又在手邊的小銅盆裡過了一下涼水,重新擰乾給寶兒敷好,這才拍拍手站了起來,冷冷說道:“你是杜成威大人的手下嗎?”
那官兵被他這句話又唬了一跳,不禁吶吶說道:“小人哪有那個資格是杜大人手下?小人的頂頭上峰纔是杜大人的人。”
顧子期冷哼道:“杜成威見了我也要與我兄弟相稱,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來踹我的門?若非小女生病,我定然饒不了你!滾出去!”
那官兵大吃一驚,更加摸不清楚顧子期的來頭,不過顧子期與那婦人與畫像上都不太一樣,牀上的孩子年歲雖然差不多,不過是個女孩子,估計並非是他們要查找的人,萬一要是得罪了某些大有來頭的人,吃不消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他連忙說道:“對不住,請恕小人無禮了。”
他輕手輕腳的幫着他們將房門掩好,這纔對身後的官兵說道:“去旁邊的客棧繼續搜查!”
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了,顧子期飛快的站起來來到門口,打開房門朝門外望了一眼,確定無事了,這才長舒一口氣:“安全了。”
這時就聽到牀底下雲落哎呦連聲的爬了出來,滾了滿頭滿身的灰塵,模樣滑稽又好笑。
他一面拍着自己身上的灰塵一面抱怨:“我好歹也是雲晞堂堂皇子,居然淪落到要鑽牀底的份上,真是太沒面子了!”
凌清歡和顧子期皆低頭悶笑,身旁忽然又傳來了寶兒吃吃的小聲,又伴隨着幾聲咳嗽。
凌清歡連忙過來將他扶了起來,輕聲說道:“寶兒,你醒了。”
寶兒虛弱的“嗯”了一聲,只看着雲落眉眼彎彎的說道:“雲落哥哥的臉就像大花貓一樣。”
雲落深受打擊,一聲哀叫飛快的衝到水盆邊去洗臉。
顧子期望着寶兒輕聲說道:“你終於能跟你弟弟在一起了,也算心願得償了。”
凌清歡點點頭,望着寶兒的目光無限憐愛,“屬於寶兒的東西,我一定會替他全部討回來,沒有人能夠隨意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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