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無瑕的雪上已經結出一層薄薄的冰霜,腳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響。佛契停下了腳步,一座巨大的石壁出現在三個人面前。
“上師,請把佛牌給我。”佛契向心慧行了一禮。
心慧摘下佛牌,放在佛契手裡。
佛契摩挲着佛牌,佛牌……若是沒有這塊佛牌,任誰也去不了佛國。
“煩請上師將這佛牌貼在額頭之上。”佛契將佛牌還給心慧。
心慧愣了一下,接過佛牌,還是按着佛契所說將佛牌貼在了額頭上。
漸漸的,心慧覺得額頭有了些許滾燙的感覺。
小八哥不再吵鬧,直瞪瞪地看着心慧。
佛契的眼神也熾熱起來,果然只有當天之子的腦電波和佛牌契合起來,才能找到回佛國的路。
悠悠的,心慧額頭上的佛牌被一圈逐漸泛起的光暈籠罩着。
光暈似乎活着一般,圍繞着佛牌上游動起來。
一秒……兩秒……佛牌突然迸發出一道光芒……
眼前的石壁消失了,兩座巨大的山峰直插雲霄,拱衛着一條狹長的通道。
一個紅袍人沿着通道走了出來。
佛契和小八哥忙匍匐在地上,口中誦唸着:“金剛上師……”
紅袍人卻是不理,只過來一把抱住心慧:“呵呵,你來了,你終於來了……”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從某種意義來說,來自同一個地球的他們,就是老鄉。
“我叫紫瑪,呵呵,看來總部還是沒忘了我們,還是把兄弟你給派來了。”紅袍人輕捶着心慧的胸膛,嘴裡還繼續問着:“兄弟怎麼稱呼?”
“你就叫我心慧吧。”心慧也有幾分激動,終於到了這裡,終於見到了自己人,還真有些不容易。
“對了,對了,你們趕緊帶他去見柔丹王。”紫瑪突然轉向佛契二人,又滿是歉意地對心慧道:“兄弟,自從這裡被封鎖了,大夥兒盼星星盼月亮的,都盼着你來。可是實在不好意思,今天我輪值,看守這條通道。職責所在,陪不了兄弟過去,見諒,見諒。”
“哪裡,哪裡。”心慧也客氣得拱着手,一邊隨着佛契和小八哥向通道里走去。
走出很遠,回過頭,還看見紫瑪在對着自己遙遙地揮着手。
“當年佛陀和金剛們選在這裡建造佛國,便是圖着這裡氣候惡劣、罕有人至。可是儘管如此,依然弄了座虛擬的山峰遮掩着這條唯一的通道。這山峰雖是虛擬,可也被佛陀施了法,若普通人撞了上去,也是有實體的感覺,自是隱秘無比。然而這山峰並不完美,每天都要重新啓動。每隔着幾年,逢着這山峰重啓的時候,便會有人闖了進來,有是在山上採藥的,有旅遊失足的,甚至還有想跳崖自盡的。”一邊走着,佛契一邊向心慧介紹着:“這些金剛上師就輪流在這裡守着,有闖進來的,便作爲有緣人帶進香巴拉里生活。”
心慧點點頭,確實不敢讓任何進來的人再離開這裡,這裡恐怕是地球在伊星最大的秘密了。
一條清澈見底的河流蜿蜒着在通道旁靜靜地流淌,水面上波光粼粼。遠處,河流的盡頭便是如藍寶石般一眼望不到頭的湖泊。無數白色的水鳥成羣結隊,不時在湖泊上面掠過,與湖泊旁潔白的雪山渾然在一起,隱藏在大片的白色裡,再難分辨。一座座巍峨的雪山如神靈一般頂天立地,與水中的倒影交相輝映。
“我一直想去那裡看看。”小八哥有些豔羨地看着遠方的景緻,那是無與倫比的美麗:“可是無論我怎麼走,也永遠到不了那邊。”
嗯,環境模擬的技術,只是人工的假象。佛契笑了笑,只慈愛地摸摸小八哥的頭,沒說什麼。
心慧卻無暇理會這些,只默默地不斷嘗試。
果然,真的無法召回。
走着走着,眼前逐漸開闊了起來。一片片農田錯落有致,無數機器在農田裡勞作。
田陌之間的小路上,許多人來來往往,多是穿着喇嘛袈裟的,也有些穿着白袍、灰袍的,偶爾還有一兩個穿着紅袍的。
見到穿紅袍的人,所有人都匍匐在地上行禮。
這裡的景色終於真實了起來。
“穿白袍和灰袍的都是佛陀的弟子,平日裡都守着佛陀在宮殿裡,偶爾也出來幫佛陀處理些雜事。只是穿白袍的多是至少已在佛陀處當了十年的弟子了,而穿灰袍的則是新來不久的。”佛契小心翼翼地告訴心慧:“這穿紅袍的便都是金剛上師。”。
金剛上師……應該都是天之子吧。
天之子都是金剛的話,那佛契一直說的佛陀?
“佛陀是哪位?穿的什麼顏色的衣服?”心慧突然問道。
“佛陀穿黃袍,也有許多,貧僧卻不知有多少位。”佛契的語氣很是有些崇敬:“他們都在宮殿裡,極少出來,貧僧見得也不多。”
“我數過穿紅袍的金剛上師。”小八哥突然插嘴:“除了柔丹王外,還有九十七位。”
金剛的人數並不多麼。心慧低頭思量,看來佛陀也是天之子了。只是佛陀和金剛的區別到底在哪裡呢?
“這裡是柔丹王說了算?”心慧有些好奇。
“不是,我們的佛王是繞登·芒果巴,他是香巴拉所有佛陀的王。”佛契低頭唸了聲佛號:“在佛王之下,還有七大法王,分別是月賢、天自在、威嚴、月施、天大自在、衆色和天具自在。只是他們深居宮殿,貧僧從未見過他們。”
“那柔丹王是?”心慧的心裡滿是疑惑。
佛契忙回答道:“平日裡世俗的事情都是金剛上師們負責,而柔丹王便是金剛上師之首。若是出了什麼大事,柔丹王便會去宮殿找佛王和七大法王商量。”
哦,明白了,心慧點點頭。在地球的話,柔丹王就好比是一家公司的總經理,而那位繞登·芒果巴便是董事長,七大法王則是董事會的董事。
“我在哪裡可以見到他們?”心慧有些着急。開玩笑,那位費麗婭一共纔給了自己三天時間。
心慧的吩咐,佛契不敢耽擱,忙去打聽。
一會兒,佛契回來了,似乎今天有什麼事情,柔丹王正在佛陀的宮殿裡呢。
宮殿被一條大河包圍着,佛陀和金剛自然可以靠翅膀隨意飛躍,可那些土著便只能經過允許,搭乘專用的飛行器才能前往宮殿。
宮殿極是宏偉,在陽光下金光閃閃,手觸摸着竟是金屬的涼意,似乎便是由黃金打造,牆壁上到處鑲嵌着碩大的鑽石,鑽石周圍佈滿各色寶石,琳琅滿目,奢華至極。
反正這裡科技發達,微粒子技術已是普遍,要搞這些也是容易,算不上鋪張浪費,只不過這樣的場景還是讓心慧有些嗤之以鼻。
佛契領着心慧來到宮殿。
宮殿門口亦有人把守着,卻只是兩個喇嘛,並無穿着紅袍或黃袍的。
佛契讓心慧取出佛牌,給喇嘛驗看。
看到佛牌,喇嘛們似乎立刻知曉了心慧的身份,趕緊匍匐在地,讓心慧進去,連帶着對佛契和小八哥都未做阻攔。
進了宮殿,心慧卻是眼前一亮。
宮殿裡面極爲樸實,不象外牆那麼耀眼,一間間房間竟都是實驗室的擺設。
每個房間裡一面面光屏不停地閃爍,無數穿着白袍、灰袍的人在各種儀器前低頭忙碌。有些房間裡還有一兩個穿黃袍的人,不是在覈對數據,便是指揮着那些所謂的弟子們忙這忙那。
佛契和小八哥也是第一次進到宮殿裡來,滿是好奇,不是四下打量,便是拖住一個個灰袍的打聽。灰袍們本是忙碌,對佛契的打擾很不友好,可總算礙着佛契打聽的是那位偉大的佛王,只能耐着性子給他指路。
七轉八彎總算繞到了最裡面一個房間,兩個穿紅袍的守在門口,一見心慧三人,立刻厲聲喝問:“什麼人?敢闖這裡?”
佛契忙上前行禮,手裡託着佛牌,又指着心慧答道:“這位是在塔中甦醒的金剛上師,要來見佛陀的。”
紅袍人一愣,似是面露喜色,剛想說什麼,只聽見房間裡傳來陣陣咆哮,兩個聲音互不相讓。
“這又不能教嗎?這也不能教那也不能教,他們什麼都不會,還算是我的弟子嗎?我還能讓他們幫我什麼?”一個聲音極度憤怒。
“尊敬的佛王,按照柔丹王的命令,您的這些弟子只能掌握粗淺的知識。”一個恭敬的聲音道:“可是如今他們在您的縱容下,掌握的知識已經遠遠超越了我們能容忍的界限。今天您又要教他們如此先進的技術,很抱歉,我們實在無法同意。您要堅持這麼做的話,我實在無法向柔丹王交代。”
“柔丹王,哈哈,頂多也就算是這個基地的行政負責人吧,居然有臉稱自己爲王。”憤怒的聲音不住冷笑着:“不要叫我佛王,我只是個科學家,我不要柔丹給我的這個封號。而且請你不要忘了,我纔是基地的總負責人。”
“尊敬的佛王,我們自然不會忘記,您是科學委員會的負責人,是基地的首席科學家。柔丹王也吩咐我們要盡全力配合您的研究。但是術業有專攻,按照規定,您只負責科學研究方面的事情,但是基地的一切行政、人事、軍事等等事務都由柔丹王負責。”依然是很平淡很冷靜的聲音:“您應該記得當初柔丹王有事找您商量時,您都是極不耐煩地說您是科學家,除了關係基地生死存亡的大事,研究之外的小事別來煩您,隨便柔丹王怎麼處理。”
心慧站在門外,卻能感覺到無處發泄的憤怒在空氣中凝固着。
冷靜的聲音又說道:“尊敬的佛王,我還得冒昧提醒您一句,您說話還是得小心些,畢竟這裡還有其他人,如果……”說到這裡冷靜的聲音故意頓了頓,又道:“這樣就不好了。”
“滾……”被稱爲佛王的聲音咆哮着。
門開了,一個紅袍男子帶着勝利的微笑走了出來。
看到心慧三人在門口站着,紅袍男子臉色一沉。
佛契拉着小八哥對紅袍男子深深一禮,側着身帶着心慧進了房間。
“怎麼竟讓人來這裡偷聽我們的說話?”紅袍男子略略有些怒氣地喝問門口的守衛,緊接着拿手在脖子處劃了一下,壓低聲音命令道:“回頭立刻把他們給我做了。”
一個紅衣守衛喃喃道:“白哈爾大人,據說這位便是塔裡醒來的金剛上師……”
被叫做白哈爾大人的紅袍男子似乎吃了一驚,回頭看着心慧消失的方向,有些詫異道:“是他……他是怎麼穿過封鎖的?”
房間裡,一位黃袍男子坐在椅子上,一副餘怒未消的樣子。
佛契拖着小八哥匍匐在地上,向黃袍男子行了禮,道:“尊敬的佛王,這位是塔裡醒來的金剛上師……”
“金剛……”似乎這兩個字又引爆了黃袍男子還未消去的憤怒,他冷哼一聲道:“金剛的事情就去找金剛處理,找我幹什麼?”
說完黃袍男子一拂衣袖,走出了房間。
心慧滿臉的黑線,自己好歹也是被徐教授派過來的,是來拯救這個基地的,不說象那位叫紫瑪的那麼熱情,也該有些最起碼的禮貌吧?就這麼拂袖而去了?果然聽說那些科學家的脾氣多是極有一些古怪的,而且越有實力的脾氣越是古怪,不愧是首席科學家……
等等……首席科學家?佛王?
心慧指着遠去的黃色背影,看向佛契:“佛契師父,這位是?”
“這位便是我們的佛王,繞登·芒果巴。”佛契有些誠惶誠恐。
好吧,心慧只能苦笑:“走吧,我們還是去找柔丹王吧。”
佛契點點頭,引着心慧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