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趙老一臉錯愕，想辯解些什麼：“你瞎說什麼，她只是……”
女子輕輕擺了擺手，趙老不再說話，只是不停喘着粗氣，看向心慧的眼神很不友善。
“你怎麼知道我纔是副秘書長？”女子看着心慧，有些好奇，她覺得自己掩飾的很好。
“剛纔司馬雲飛他們把佛契帶來交給我，又退走，三次動作，似乎都是經過了趙老的點頭，可實際上所有的命令都是你下達的。”心慧極篤定地道：“當時，你們表演得確實不錯，我都險些被你們騙了。可是剛纔趙老本來已經失態，但他看了你一眼，就恢復了平靜。我如果沒猜錯的話，是你對他進行了暗示吧？”
女子歪着頭，似乎在回憶剛纔自己的疏漏：“這樣就讓你發現我纔是正主了？”
“我是被這位佛契師父救出來的，也是這位佛契師父告訴了我你待的這個小樓。他帶我來這裡前，調查清楚了幾乎所有的事。”心慧指着佛契，忍不住笑了起來：“剛纔他恢復自由後，對我說的唯一一句話是這裡的副議長是個女子。在這個房間裡，是個女子的，似乎只有你了。”
女子張大了嘴巴，看着佛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爲什麼要找個人來冒充你？”心慧看着女子，有些戲謔道：“你是怕我對你不利？”
“我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手無縛雞之力，面對你這樣的高手，如何能保護得了自己？”女子低下頭，捏着衣襟，裝着一副侷促不安的模樣：“趙老是我的管家，從小看着我長大的，他不忍我獨自面對危險，所以……”
趙老站起身，恭敬地站到女子身後，看着心慧，眼神依然充滿戒備：“小姐萬金之軀，如今這個情形已是赴險，我自然要護着小姐。這麼多年跟着小姐，我見過多少大人物，那些當兵的哪能比我學得象，哪能唬得住你？只可恨那些當官的，卻不願爲了小姐冒一絲風險。”
“只是如今事情已然如此，不知道副議長大人能否和我好好聊一聊了？”心慧面對費麗婭，語氣有些戲謔，神情卻極是誠懇。
“可以，只是請別這麼見外，你可以叫我費麗婭。”女子走到辦公桌後，在椅子上坐下，姿態優雅，再也不是適才秘書時的矯揉造作，卻看着佛契問道：“不過我先要問問這位佛契師父。我在這裡是極秘密的，封鎖了一切消息，連我離開京都都沒人知道。怕你們調查了我們議會的高層信息，我們特地安排趙老裝扮成了另一位姓趙的副議長的樣子。佛契師父是如何知道副議長在這裡，又是如何知道在這裡的副議長是位女子？”
“我是個生化人，是用特別的技術製造出來的，隱形技術和天之子不同。無論機器人、生化人還是人類都看不到我。於是我在你們的休息區悄悄控制住了一個正在睡覺的人類士兵，他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便向我透露了心慧上師和你的位置。我把他弄昏過去後，立刻去救了上師，再來了你這裡。”佛契笑了笑，繼續道：“在樓下我抓着那位人類警衛做人質，你那些機器人、生化人士兵自然是投鼠忌器，而那些人類士兵又個個膽小如鼠。既然所有人都躊躇不前，便給了我足夠的時間。我稍稍恐嚇了一下這個人類警衛，很顯然，人類都是極珍惜自己性命的，就象之前那個人類士兵一樣，他也很快便告訴了我所有的信息。”
費麗雅明顯有些怒氣，可很快怒氣便消失了，只留下無奈和頹然。如今的社會物質極度豐富，對生命的眷戀也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富足的生活讓幾乎所有的人類都失去了捍衛的意志。這樣的背景下自然無法對人類警衛有什麼過多的苛求。
根據情報，那個被稱爲香巴拉的基地已經研發出了極先進的隱形技術，能夠屏蔽掉機器人、生化人的一切探測，甚至在機器人的攝像頭、生化人的仿真眼球面前也能夠做到隱形。只是那些天之子本身先進程度不高，還是存在少許缺陷，還是無法逃過普通人類的眼睛。
唉，爲了讓生化人的大腦可以和機器人的芯片匹敵，科學家們加強了生化人大腦的利用程度。如果說人類大腦的利用率是10%左右，生化人大腦的利用率遠超了這個比率。爲了實現這個目標，據說科學家們對生化人的大腦和神經進行了強化，可是也產生了一些副作用。副作用並不大，視網膜成像的細微缺陷便是其中之一。於是在士兵和警衛裡，人類的作用便不可替代。
可是人類怕死的天性……
算了，現在這個時候不適合思考這些。費麗婭輕輕甩了甩腦袋，似乎要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丟出腦子。她看向心慧：“我可以讓你去你們的基地，但是我需要你答應我的條件。”
“哦？”心慧精神一振，事情居然有了轉機：“你先說來聽聽。”
“就象趙老之前說的，我們確實丟了一份情報，是我們的一些科研項目。”費麗婭微傾着腦袋，長長的頭髮垂下，仔細斟酌着一個個字眼，語速極慢地道：“如果是你們基地的人乾的，本來也沒什麼，信息公開是我們的協議。可是這些項目並沒有研究完成，偷竊情報的人獲取了信息後便把所有的數據都毀滅了。這是許多科學家無數的心血結晶，我希望你們能把研究資料還給我們，讓我們可以繼續研究，我們可以和你們共享所有信息。當然如果不是你們做的，事情就有些複雜，這些研究成果擁有足以毀滅我們這顆星球的能力。我們便無法解除這裡的封鎖，直到找回所有的資料。”
心慧有些目瞪口呆，一時間竟說不出話。偷竊科研成果，還毀了所有的數據，而且所有信息伊星是願意和地球共享的……這絕對超乎了他的想象，這裡絕對有什麼問題。
“費麗婭小姐，我剛到這裡，你說的這些我並不知情，我還需要些時間來消化你剛纔說的這些話。”心慧一臉苦笑，費麗婭的話讓他甚至都感覺有些歉疚，如果這真是香巴拉的手筆的話：“我覺得這裡一定存在一些誤會。這樣吧，如果我能到達基地，我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調查清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好，既然心慧師父這麼說了，我立刻安排心慧師父離開軍營。”費麗婭展顏一笑：“不過還是希望心慧師父信守承諾。我給你們三天時間，如果三天之內沒有給我任何答覆，那我只能下令毀滅眼前的這座雪山了。”
拿回所有被士兵們搜走的東西，心慧看了看佛牌，露出一絲苦笑。已經暴露了，這佛牌……算了，就當是老和尚給自己留的念想吧。心慧依舊將佛牌套在脖子上，端端正正地掛好。
跟着佛契走出軍營，剛轉過一塊巨石，胖乎乎的小八哥就拍着手嘻嘻哈哈地跳了出來：“果然還是師父，竟真把上師救出來了。”
心慧看着小八哥，又泛起了一臉苦笑，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又閃爍起一點藍光。
果然，小八哥也是個生化人。
“我們在誕生的那一剎那就被植入了潛意識，就有了必須遵循的定律。”佛契指了指軍營的方向，淡淡地解釋道：“只是我們遵循的定律和他們那些機器人、生化人不同。我們的第零定律是我們必須保護天之子的整體利益不受傷害；第一定律是我們不得傷害任何天之子，或者目睹任何天之子將遭受危險而袖手不管，除非這違反了第零定律；第二、第三定律倒和他們的一樣。我們必須服從主人給予我們下達的任何命令，當然該命令與第零定律或者第一定律衝突時例外；第三定律是我們在不違反第零、第一、第二定律的情況下要儘可能保護自己的生存。我們不在意人類，我們的一切都以天之子的利益爲優先，我們不會背叛天之子。”
心慧靜靜地聽着，主人……很突兀的一個詞彙。
“爲了儘量顯得自然，避免引起外界的注意。我們的骨骼、經脈和那些機器人並不一樣，都是特殊材料製成的，更接近於人類，可以隨着時間慢慢成長。我們的外貌也會和正常人一樣經歷從幼年到成年再到衰老的過程。當然我們生命也和人類一樣，會老去，會死亡。”佛契摸着小八哥的光頭，目光慈愛：“對於佛陀和金剛來說，我們是最可靠的潛伏者，也是最合適的潛伏者。”
“小姐，您就這麼放心這個心慧嗎？”趙老肅手站立在費麗婭身側，有些擔憂地問道：“您就這麼讓他走了？萬一……”
費麗婭坐在椅子上，把玩着脖子上的項鍊。隨着她纖細的手指在吊墜上按動，淡銀色的光暈在她身上不停地亮起……暗滅……
這光暈可是能抵擋激光、爆炸，甚至機器人全力一擊的。費麗婭笑了笑，即使有趙老在，她也不會將自己陷入哪怕一點點危機之中。
“在我們談判時，有十幾位專家帶着設備監控着我們這個房間。他們通過心慧的心跳、動作、熱量、微表情，甚至其他連我也說不清的東西，分析着心慧。”費麗婭在耳垂上摸索了一下，黑痣不見了，落在了桌子上：“在我答應放他離開之前，專家們通過這個聯絡器告訴我，他說的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也就是說，這個心慧確實在這裡待了很長時間，確實不願意這顆星球遭受危險……趙老沉思着點了點頭。
“我一直對師父的佛法敬仰有加，卻沒料到……”心慧看着正和小八哥嬉鬧的佛契，似乎有些鬱悶。
“卻沒料到貧僧其實並不是真正的人是吧？”佛契把懷裡的小八哥放下。
不是人卻能有這樣的悟性，能對佛法有這樣的理解……心慧腹誹着，不是說人才是萬靈之首嗎？應該只有人才能悟透這些吧？
“有時候貧僧想是不是正是因爲貧僧是個生化人，貧僧才能悟到這些。”佛契有些感慨。
心慧卻是不解，只看着佛契。
“生化人，畢竟不會像人類一樣，有那麼多的慾望。”佛契嘆了口氣，繼續解釋着：“另一方面，我的大腦的利用程度比人類的高了許多，自然能想到的也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