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說，有什麼證據嗎？”保鏢首領沉着臉問道。
保護伊星在他們的潛意識裡是很強烈的定律之一，如果伊星不存在了……
“證據？”李天華撓撓頭，笑了笑：“倒還真有。”
話音剛落，李天華攤開手掌。
慢慢的，他的手掌上顯現出了一個身影，散發着淡淡的光芒。
費麗婭。
斯特林的瞳孔猛地收縮了，她怎麼來了這裡？
掌心上小小的費麗婭環顧着四周，突然笑了：“天自在，我真沒想到你居然能做到這個程度，果然我沒看錯你。”
斯特林的嘴被堵着，只掙扎着，發出嗚嗚的聲音。
“可以把他嘴裡的布團拿掉嗎？”費麗婭看着歐陽玉霖，有些徵求的意味。
歐陽玉霖遲疑着，看向李天華。
李天華點了點頭。
斯特林嘴裡的布團被取了出來。他大聲咳嗽着，好容易呼吸才平靜下來。
“你是個全息攝像，你只是個全息攝像，是不是？”斯特林的眼裡滿是恐懼。
一定只是個全息攝像，是這幫混蛋搗的鬼，費麗婭怎麼可能來到這裡？他們在騙我，他們一定是在騙我。斯特林不停地在心裡安慰自己。
“是嗎？”費麗婭淡淡地看了斯特林一眼，目光似乎將所有的複製人都掃了一遍：“既然是植入的潛意識……呵呵，那麼你們的潛意識應該相信我是真的來自伊星吧？”
是的，自己莫名地便有保護眼前這個小小人兒的衝動。保鏢首領遲疑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潛意識不會騙人，眼前這個女子確實不是全息攝像，她來自伊星。
這……這……斯特林呆住了，按照約定，她不是應該控制地球的嗎？怎麼？她怎麼便來了這裡？
“就象心慧……嗯，現在應該是李天華先生了吧？”費麗婭有些好奇地看了看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男人，剛檢索了基地的信息，終於知道了這個男人真正的名字：“確實就象他說的，伊星已經不存在了，或者說從某種意義上，從你們要保護它的意義上，它不存在了。”
是嗎？她說的是真的嗎？
似乎真的是真的。
複製人的內心深處，潛意識裡的某個枷鎖有些鬆動了起來。
想了想，保鏢的首領沉聲道：“可是事實上伊星還是存在的，就在你們背後那個圓球裡。”
“如果伊星上已經沒有人了，任何人都沒了，伊星還是那個你們要保護的伊星嗎？”費麗婭輕輕笑道。
所有的複製人面面相覷，心裡的枷鎖更鬆動了，稍稍用下力氣就會斷裂的樣子。
“沒有人了，伊星也就沒有了毀滅地球的意願，也沒有了能夠威脅地球的力量，我們又何必要去毀了伊星？”李天華呵呵笑着：“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們會保留着這個圓球，永遠不會毀滅它。”
“你的保證？”保鏢的首領有些懷疑：“你的保證有效嗎？”
“我是這個基地的負責人。”趙鼎坤打開手機，調到了免提，手機裡傳來徐教授的聲音：“我向你們保證，他的保證絕對有效，他的保證也是我的保證。”
咔嚓，潛意識裡的枷鎖斷裂了開來，似乎再也束縛不住他們。
既然伊星上確實沒有人了，既然伊星確實已經沒有被保護的意義了，那麼就在此刻，他們不再有爲了保護伊星而拼命的強烈的慾望。更何況地球已經承諾不會再毀滅伊星了。
“潛意識也是意識，現在的我最瞭解的恐怕就是意識了。”費麗婭轉身看着表情呆滯、近乎絕望的斯特林：“你在他們的潛意識裡植入定律，但是你可以解開這個定律，就象我一樣。你要不要嘗試一下？”
“爲什麼？我爲什麼要嘗試？”斯特林就象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蹦三尺高，滿臉都是戒備：“我爲什麼要解開他們潛意識裡的定律？”
“因爲如果你不想辦法的話。”費麗婭故意停頓了下：“還有一種方法可以解開他們潛意識裡的定律。”
斯特林的額角沁出了豆大的汗滴。
是的，還有一種方法，很有效。
只要自己死了，這些複製人就失去了保護的對象，也失去了聽命的對象。
枷鎖自然就解開了……
“複製人，你們要保護的是伊星，不止是伊星上的人。”斯特林突然大叫起來，他不想身陷囹圄，他不想失去自由，他還要掙扎，他有談判的籌碼：“他們說他們不會毀滅伊星，他們是騙你們的……”
複製人面面相覷，又有些掙扎了起來。
“斯特林，你好好想想，其實你現在的性命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趙鼎坤冷笑一聲：“既然伊星已經不是地球的威脅了，那麼哪怕沒有給這些複製人卸掉枷鎖，讓他們繼續保護着伊星，又如何？你犯下了那麼多罪，又是他們的主人，哪怕拼了我這條性命，我也不會讓你活下去的。”
是的，他們只要讓所有的科學家離開，讓所有他們的人離開，只留下一個人，給自己一槍。然後放棄了這個基地，放棄所有的複製人……
“費麗婭，費麗婭小姐，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會保護我的。”斯特林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哭得歇斯底里的：“你答應過我，我會成爲地球的王。你甚至還答應我，會幫助我一起超脫的，你答應過的……”
“我沒騙你啊。”費麗婭憐憫地看着眼前的這位可憐的人，嘆了口氣：“我當時告訴你，如果你成功的話，你就能成爲地球的王。可惜你沒有成功啊。不過你至少在這裡也做過一段時間的王了，你也應該知足了。”
“可是……可是你們要保護我啊，你們答應過我的啊。”斯特林無法辯駁，哭的更大聲了。
“保護你……”費麗婭笑了：“我現在在勸你就是在保護你，如果你聽我的，解開他們潛意識裡的定律，眼下的你就不是非死不可了。不是嗎？”
不然我就非死不可？斯特林突然打了個寒顫。
遲疑了下，斯特林終於有小聲試探着問道：“你們……你們會信守承諾，帶我超脫的，是吧？”
“呵呵，你也想超脫是嗎？”費麗婭苦笑了下。
斯特林眼淚汪汪地看着費麗婭。
是的，他想超脫，真的很想，從來沒象現在那麼想過。
自己犯了多大的罪，自己知道。哪怕不用死，也一定會脫掉一層皮的，哪年哪月再能看見自由的太陽，就不好說了。只有超脫，超脫了就不用再承擔這一切了。
“我們已經超脫了，我們帶不了你一起超脫了。”費麗婭滿含歉意地道：“此刻在這裡的只是我的意識，不然你以爲我怎麼能夠以這樣的形態到了這裡？”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砸得斯特林目瞪口呆。
“不過我們是仰賴着你們的基地裡這許多傑出科學家的幫助才成功超脫的。”費麗婭轉向所有從伊星召回的人們，欠了欠身：“他們知道我們超脫的一切秘密。如果你能熬到他們在地球成功的那一天，也許他們會帶着你一起超脫的。”
斯特林面如死灰，如喪考妣。
“斯特林，如果你放過這裡這麼多人，我保證我會向法官求情，對你從輕發落。”趙鼎坤突然道：“我會負責你的安全，並且在我的職權範圍內給你最好的待遇。”
“我也保證，我會以天之子的名義向法官求情的。”歐陽玉霖立刻接着趙鼎坤的話道。
“我們所有的科學家都會聯名向法官求情。”一個頭發斑白的老者臉色有些沉重：“斯特林，你是個優秀的科學家，你不該浪費你的天賦。我希望你無論在什麼地方，都能繼續堅持你的研究。”
斯特林囁嚅着，遲疑了好半天，看着這位自己的同僚，香巴拉的最高負責人，終於開口道：“所有的複製人聽着，這是我的命令，我不需要你們的保護了，我也不需要你們再聽命於我了。”
複製人一片譁然，大聲鼓譟着。
他們可以不再聽從斯特林的命令，畢竟斯特林剛纔說的也是個命令。聽從斯特林剛剛下達的命令，還是潛意識裡必須聽從斯特林的命令，兩者似乎有些矛盾，似乎有些混淆，不過勉強還有那麼一點點邏輯可講。
可是他們不能放棄對斯特林的保護，保護斯特林的安全高於聽從斯特林的命令。
潛意識似乎植入的有點強。
斯特林漲紅了臉，大聲吼道：“你們給我滾蛋，你們再保護我只會讓我死得更快。”
放棄對斯特林的保護，就是對斯特林最大的保護。
所有複製人都懵了。
突然內心裡似乎咔嚓、咔嚓的聲音連續響起，似乎那些該死的枷鎖都斷裂了。只剩下必須保護自己的決心了，這是唯一和正常人的區別嗎？可正常人誰不想保護自己呢？
自己……自己已經恢復成正常人了？
基地裡爆起一片歡騰。
複製人，不，現在已經是正常的人了，突然都用仇恨的目光看向斯特林。
斯特林心裡一陣寒意，哆嗦着，儘量往趙鼎坤身旁靠去。
基地裡抵抗的力量突然都消失了，武器丟得滿地都是。
軍隊如潮水般涌入基地，佔領了各處要害重地。
一輛車高速駛入基地。
人羣外，車子停下。
車門打開，徐教授、老丁和李將軍都下了車。擠進人羣，看着李天華他們，看着已經失去自由的斯特林，他們神情一怔，轉而便變得狂喜起來。
“我的時間不多，我能停留在這裡的時間有限。”費麗婭突然看着圍在自己身邊的那麼多人，開口道：“如果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抓緊問我，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