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高雲娜第一次被帶進那神秘實驗室已經有些時日,期間,她以爲自己在這裡逗留的時間不會太長,但直到幾天後,她意識到自己和同被困在實驗室的祁風只能在這密閉空間內活動時,她精神上便實在有些接受不了。
實驗室裡只有兩張冰冷的實驗桌板能勉強充當睡牀的角色,拐角處也有個條件簡陋的洗手間可以解決每日的洗浴和內急,其餘關於三餐,都有人固定從實驗門送入,同時還會送來每日的換洗衣物——就是高雲娜最初見祁風時對方穿的那種同類型的實驗白大褂。
祁風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變動,平日只在實驗室裡做些俯臥撐仰臥起坐來保持體能,無聊時和高雲娜閒侃些她實驗日記裡的某些理論。
雖然有祁風陪伴,這段被囚禁的日子不那麼孤單,但高雲娜還是對這些莫名奇妙對她理論感興趣的幕後人們感到說不出的恐懼感。
就這麼在這實驗室度日如年地捱過近一週,高雲娜和祁風終於在某天上午聽到那實驗室門的響動。
兩人查看了時間,注意到尚未到午餐供應,於是同時皺眉朝那邊張望。
隨着那實驗門敞開,兩人注視着三五個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鏡,學者模樣的中年男人走入,指示他倆跟他們走。
高雲娜和祁風沒有其他選擇只能跟上。
出了那實驗室門扉,兩人注意到外側是一條燈火通明的巨型長廊,雪色光芒將整條走廊暈染得像是無菌環境,兩人肩並肩,期間交換了意味深長的眼神,但彼此都沒講話,只是鎮定地跟着前方几箇中年男人慢慢朝前移動。
長廊上有無數和他們之前所在的實驗室相同的雪色門扉,高雲娜不知走了多久,因爲視野被那重複的長廊畫面不斷衝擊,她很快便記不清他們之前的實驗室在哪個位置。
終於,在一番幾乎令人抓狂的跋涉後,幾個中年男人在一扇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的雪色門扉前站定。
高雲娜和祁風穩然駐步,一臉不解地望着轉身和他們對視的中年男人們。
其中一個有着地中海髮型的男人望向高雲娜,用一種讓她十分不自在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開口道:“高小姐,感謝你爲組織提供了寶貴的空間科學研究報告。”
對方那句“爲組織”讓高雲娜一頭霧水,她用一種毫不掩飾的困惑表情凝視着那中年男人,但很顯然對方並沒有捕捉到她眸中傳達的意思。
“今天帶高小姐和祁先生過來,是想讓你們見證一下把高小姐的理論成功運用到實踐的結果。”
高雲娜聽着對方那十分堅定的口吻,一時之間有點懵圈——
首先,她的實驗報告包含了很多連在被世俗非議的空間科學範圍裡都算是荒謬的理論,很顯然她不確定對方指出的“成功運用到實踐”的是哪幾個。
這次,終於從高雲娜那相當皺巴的面孔探出對方不明所以的意思,那中年男人愣了一下,隨後客氣一笑:“你理論裡的關於實現真人空間轉移技術的推測已經不僅僅是預見。”
真切地聽對方把那句話說出來了,但高雲娜感覺自己理智上並沒有完全消化對方的意思,旁邊一向淡定的祁風也終於露出細微可探的驚訝表情。
於是乾脆不打算再在口頭上讓兩人胡猜,幾個中年男人溫和微笑着對視了一下,隨後轉身將身後的實驗室大門打開。
高雲娜和祁風略帶猶豫地跟着幾人邁入,幾乎在進入那室內的瞬間,兩人便感到一陣不可抑制的冷意攀附而上。
待眼眸重新適應室內偏暗的光線,兩人錯愕地注意到整個實驗室空間比先前兩人所在的逼仄空間不知大了多少,而眼下,滿屋子的實驗桌上都躺滿了赤|裸的軀體。
下意識地朝祁風身邊小小靠了一步,高雲娜目瞪口呆地環視了一遍周遭,半天才擠出一句話:“這些……不會是……”
死人吧???
對方那留白中帶了許多驚恐意味,其中一箇中年男人看着高雲娜的反應,忍不住長聲大笑:“哎呀,高小姐放心,這些只是克隆出來的□□罷了,沒有真正的腦波活動。”
聽完對方那不算解釋的解釋,震驚的祁風雖然沒高雲娜那麼明顯的反應,但他始終沒法從那些軀體上移開視線。
高雲娜微微張着嘴,一時之間感到相當詞窮,她努力平靜着自己激烈動盪的胸口,組織了一下邏輯才幹澀開口:“你們這個實踐……不可能是由我的理論支持的……”高雲娜搖着頭,“我的理論也纔出了幾年時間,你們這種大規模實驗怎麼也得進行了——”
“十年以上?”其中一箇中年男人淺笑着接上。
剋制不住地吞嚥了一下,高雲娜在這個瞬間感覺這些中年大叔只是營造出一種節奏緩慢的和諧假象。
她瞬間想到,技術上講,自己是被綁架來這鬼地方的,而最重要的是,她不認爲如果這“組織”需要的僅僅是她的理論,會需要把她親自架來這裡。
梳理了一遍邏輯,她剋制着幾乎衝上嗓子眼的呼救衝動,勉強擠出一笑,道:“那你們,需要我在這裡做什麼?”
“我們之前的實踐確實算是勉強成功,但是有不少缺陷。”地中海繼續解釋,“你的理論完美補全了那些缺陷並且補足了相關參數。”
“……”高雲娜面色漸漸變得蒼白。
“十幾年前,我們曾經把一個人送去21世紀,做過一些小小的實驗。而這個人就是第一個成功穿越時空的人。你理論裡提到過螺旋宇宙的初始支點,而這個人就是那個支點。他完成了一些事情進而扭曲了後面事件發展的所有軌道,這個人,我們稱之爲‘原發者’,而我們現在所處的時間線,就是那次蝴蝶效應的其中一個‘時空結果’。”
“……”這次,連祁風都因爲啞然而微微張脣。
“沒錯,我們只是需要你幫我們一個小忙而已。”中年男人衝高雲娜微笑,“因爲就我們瞭解,你恰好認識被原發者直接影響的個體。”
“……”
“你們需要這麼多克隆□□做什麼?”祁風皺眉沉聲詢問。
“這個?”地中海笑了笑,聳肩,“時間到了,你們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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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恆淵在成功將克蘿拉招攬入隊後又跟白簡聯繫了一下,雙方都表示如果要輕裝參加市賽,隊上最好再增加一位副手和一位材料供應商。
新增副手問題,任恆淵倒是第一個想到朱澄明,但跟對方聯繫後,他意外地發現對方目前所在的仟琦隊也是X城市賽的參賽隊伍之一。
朱澄明跟任恆淵解釋自己向自己隊長賽瑞思保證過要參加市賽不好直接調隊,任恆淵倒也表示了理解,沒爲難對方的意思。
而關於材料供應商,隊上幾人都不算是有廣泛人脈的人,於是最終白簡決定在入賽前自己拆解一些廢棄風摩或者到郊外“垃圾城”去找些現成材料帶去市賽。
敲定了下一步計劃,任恆淵在次日收整了一番便準備前往白簡工具店跟對方匯合選些參賽可能用到的風摩材質。
中途,任恆淵拐去了一家髮廊,在齊紹駿的震驚中,他廢了一番力氣拆了自己多年的髒辮,剪了個利索的21世紀斜剔鯊魚頭短髮。
瞅着造型大變的任恆淵,齊紹駿想到對方之前那句跟變相撒嬌差不多的“只能誇我”,淺笑着跟對方表示如果在21世紀,對方應該會迷倒不少小男生。
任恆淵此刻關心的不是他能迷倒別的誰,最重要的是齊紹駿滿不滿意。
而聽着對方那帶着笑意的聲線,他表示能把對方迷倒就是他今兒最大成就。
最終兩人重新起步往白簡處開風摩時,齊紹駿向任恆淵開口:【你覺得“臨淵駿”如何?】
“嗯?”聽着那陌生詞彙,任恆淵一邊盯着前方交通一邊不解道,“什麼?”
【臨淵駿,新隊名。】
“呃。”任恆淵皺了皺眉,“哪三個字?”
【面臨的臨,你的淵,我的駿。】
聞言,任恆淵嗤笑一聲,故意曖昧道:“應該是‘我的駿’,‘你的淵’吧?”
聽對方這句玩笑,齊紹駿還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對方所指:【肉麻不你,嗯?】
“還行吧。”任恆淵笑得暢然,“這名,感覺挺抽象啊,雖然有咱的名字在裡面。”
【取‘深淵在即,逸駿無畏’的意思。】齊紹駿倒是覺得沒什麼,【如果你不喜歡,可以再換。】
“不不,挺好。”任恆淵點頭,“就這個就行。不過——咱隊名裡只有咱倆的名字,其他人怎麼辦?”
齊紹駿頓了頓,調侃道:【我們是元老,他們無權參與。】
“哈哈哈,說得好!”任恆淵表示這回答他很滿意。
兩人一路上又胡侃了些有的沒的,在離白簡家還有一段距離時,任恆淵接到白簡本人的視連接。
接通後,白簡面容顯現時,任恆淵注意到對方壓根都沒正眼在看視頻。
“你還有多遠?”這傢伙還真是每次都不浪費時間在寒暄上,直切主題。
“馬上到,怎麼了?”任恆淵瞅着對方飄飛的視線,很好奇對方在看什麼。
“我在看參賽隊報名名單。”
“嗯,然後?”
“有些隊伍,挺有意思罷了。”白簡道,“等我們找完材料,回來得好好研究一下過往出賽視頻。”
很意外白簡這老司機會對一個市賽中涉及的參賽隊伍如此重視,任恆淵雖然不解但也表示支持:“Okay,給我十分鐘,我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