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賽4進3比拼中, 冥光隊伍被淘汰,臨淵駿們在地下洞窟中和正被工作人員帶走的冥光隊員們打過照面,只見那隊長一臉凶神惡煞的表情, 滔滔不絕地數落着自己的隊員們。
隊伍最尾的秋夕緣在注意到臨淵駿們經過時還朝他們看了一眼。
克蘿拉表情帶了些惋惜地跟秋夕緣招了招手, 對方則回了個友好的微笑。
3進2的比拼中, 我愛起司有些用力過猛, 在跟臨淵駿的比拼中處處刁難, 不過在某處關鍵賽點,任恆淵在跟霍西決單挑時,仟琦的朱澄明過來插了一腳, 成功幫任恆淵斷了霍西決的追趕道路。
最終得以跟任恆淵有幾分鐘的獨處時間,朱澄明笑着跟他表示, 現在比賽中只剩下他們兩個隊伍, 正好可以一較高下。
雖然市賽前三名是被保送省賽的, 技術上講,只要進入前三, 便不需要擔心什麼了。
但排位對於前三的隊伍來說依然很重要。
最後一場冠軍賽相當精彩,雖然以前在朔鷹時朱澄明只能算得上是技術嫺熟的副手,但這次市賽任恆淵能看出對方是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努力來跟自己比試。
爲了防止對方隊伍先找到目標物件,臨淵駿和仟琦的距離始終拉不開,中間咬得很緊。
任恆淵能看得出來朱澄明和仟琦的隊長配合似乎十分默契, 雖然臨淵駿提前找到目標物品並在任恆淵帶領下巧妙地穿過數十個頗爲險峻的洞窟, 最終跟仟琦徹底拉開距離, 但從觀衆角度來看, 這場冠軍賽依然驚險刺激且驚喜連連。
比賽結束後, 任恆淵帶領的臨淵駿賽隊謝絕了各種媒體採訪,就連最後朱澄明上前來的寒暄都被心不在焉的任恆淵草草敷衍。
能看得出來任恆淵心思在別處, 朱澄明也沒介意,打算過兩天再來跟對方討論加入臨淵駿的事情。
白簡和克蘿拉早就看出任恆淵的三心二意,雖然在賽中,對方的發揮沒太受影響,但兩人知道對方根本沒用心比賽。
沒解釋緣由,任恆淵只是交代白簡讓對方先帶克蘿拉回去,他表示自己要去找個熟人問點事情。
沒等自己隊友進一步詢問,任恆淵便匆匆離去,留下臨淵駿兩人兀自揣測。
帶着滿肚子關於靈魂分離和時空穿越的操蛋問題,任恆淵火速趕往高雲娜處卻並沒見到對方人影。
知道那個死宅一向足不出戶,面對對方的空閨,任恆淵還真是相當意外。
一連給對方發送了數十條全息視連接都沒得到迴應,任恆淵莫名有種不妙的預感。
花了當天剩下的時間嘗試定位高雲娜的行蹤但都以失敗告終,最終任恆淵懷着焦躁的心,一身疲憊地回到居所。
本想花點時間上網查查高雲娜研究的空間科學方面的理論,任恆淵駕駛風摩飛到家門口時卻看到一個人影蹲在角落裡。
本以爲是夜色原因自己看走了眼,但任恆淵將風摩開近了,發現那人動作緩慢地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這邊。
任恆淵穩然登上家門口的降落平臺,收了風摩,注意到那陌生男人視線始終沒從自己身上挪開。
對上對方視線,任恆淵第一反應此人是狗仔。
不過自從他入風摩圈以來,還從來沒有其他狗仔隊能追上他的速度,更別說找到他家並提前等在那裡。
於是帶着一抹好奇和不解,任恆淵理了理衣領,站定和對方對視,隨後開口:“需要幫忙麼?”
“恆淵。”男人毫無顧忌地叫出他真名,這讓任恆淵一陣意外。
眉梢隆起,任恆淵終於開始仔細打量起眼前男人。
這是個個頭跟他差不多,嚴格上來講比他矮一點的男人,沒什麼令人側目的髮型,就是簡單的風涼頭,皮膚跟任恆淵比起來要白上不少,身材瘦削,有那麼點弱不禁風的感覺。
五官上,任恆淵表示此人雖然帥得沒那麼驚天地泣鬼神,但至少在普通生活裡也算是能讓人眼前一亮——
這種人,不像是他任恆淵會遺忘的類型。
不過令他挫敗的是,任他怎麼回憶,都不記得在什麼場合告知過此人自己的姓名。
顯然是捕捉到任恆淵那一頭霧水的神色,來人開門見山:“我是齊紹駿。”
一抹鮮明的驚詫之色劃過面孔,但想着最近經歷過不少操蛋事情,任恆淵並未對來人放下戒備心理。
於是一本正經地打量着對方,任恆淵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你是哪個世紀的?”
他表示如果此人想加他爲好友,那必須要通過驗證消息。
覺得自己那句“我是齊紹駿”已經足夠清楚地表達了自己意思,齊紹駿挫敗道:“喂,小子,你——”
“回答我。”任恆淵毫不放鬆。
張了張嘴,感覺自己也確實沒法用其他方式博得任恆淵的信任,齊紹駿挫敗一笑,只得隨他去:“21世紀。”
“你最好的朋友是誰?”任恆淵挑眉。
“我最好的朋友?”齊紹駿感覺有點荒唐,“你知道我最好朋友是誰?”
“我知道一個。”任恆淵道,“21世紀的。”
明白任恆淵只見過一個宋昱銘,齊紹駿道:“你是說宋昱銘麼?”
“你前任叫什麼名字?”然而完全沒在前一個問題上逗留,任恆淵倒是問得快。
“喂……”齊紹駿咂嘴,準備朝任恆淵靠近,“我都說了我是——”
“站那兒別動。”任恆淵卻兀自向後方退了一步,嚴肅道,“回答完問題。”
長長嘆了口氣,齊紹駿道:“好,你問。”
“你前任名字?”
“葉文秋。”
“我內褲顏色。”
“咳、……”
任恆淵一臉嚴肅,相當正經。
“你是故意的麼?”齊紹駿咬牙。
“回答。”
“沒顏色……”伸手捏了捏眉心,齊紹駿有點尬,“透明的。”
“之前靈魂共宿的時候,我們用什麼方法交換靈魂?”任恆淵語氣重了些,這次倒是主動朝齊紹駿靠近了一步。
“臭小子……”齊紹駿盯着慢慢靠近的任恆淵,思緒往這話題上一跳便耳根一紅,“你存心是不是?”
“少廢話,說。”任恆淵堅持到最後。
“……”
思想上掙扎了一番,齊紹駿下意識朝旁邊馬路上瞄了眼,確認沒其他人後才壓低聲音無奈道:“擼管。”
這話剛落,齊紹駿忽見任恆淵揚手扯住他手腕,開了房門便野蠻地將他拽了進去。
一個踉蹌,齊紹駿聽着對方那句草率的“sims關門”後,後脊便硬生生撞上了冰冷牆壁,下一秒,任恆淵一條胳膊決斷地壓到他脖頸前,想要扼住他咽喉般將他牢牢釘在牆上。
屋內沒燈,只有窗外來自空中馬路的車流燈光時不時閃過。
任恆淵那不時被映亮的眸中視線死死勾勒着齊紹駿面孔,頗爲溫熱的鼻息毫無阻攔地吹拂在齊紹駿臉上。
下意識伸手扳住任恆淵胳膊,齊紹駿擰眉,斷續道:“……你這是發什麼瘋??”
“比賽前,我們有個約定。”任恆淵一字一頓,“那是什麼約定?”
“咳、”齊紹駿緊閉起眼,“鬆點……胳膊……太緊了……”
“什麼約定?”任恆淵不依不饒。
想了一下那所謂的約定,齊紹駿難耐道:“——交往、跟你交往。”
聽到這裡,任恆淵臉上的戾氣稍稍退了些,但他壓住齊紹駿脖頸的胳膊並未撤開,只是稍微鬆了些力道。
一片漆黑中,安然地聽着齊紹駿呼吸,他緩緩勾着脣,很放心這次齊紹駿看不到自己的笑意:“你說什麼?聽不清。”
“臭小子。”從對方語氣中聽出了悅然,齊紹駿卻十分不爽,“有意思麼?”
“再說一遍。”
“你腦子裡除了這個還想點別的東西麼?”齊紹駿一聲嗤笑。
慢慢笑開了,任恆淵看着齊紹駿那近在咫尺的臉,終於鬆了胳膊。
緊忙伸手覆上脖頸,齊紹駿斥:“你是想把我勒死麼?”
“大叔,你知道的,保險起見麼。”任恆淵雙手環胸背靠着牆站到齊紹駿身邊。
“知道你內褲顏色的能有幾個人??”齊紹駿咂嘴。
“我以前的身份都能被連根拔了,你覺得要是有人想看我內褲會看不到?”
“……”一聲嘆笑,齊紹駿搖了搖頭。
“話說大叔。”側頭瞄了眼齊紹駿那張新臉,任恆淵道,“你是怎麼跑這身體裡的?”
“我這麼火急火燎地來找你,就是想知道答案。”齊紹駿擡起雙手放到眼前看了看,坦白。
“你這身體的年齡估計跟白簡的差不多。”任恆淵笑,“那我是叫你哥呢還是叫你叔?”
“別胡鬧。”
齊紹駿草草說了一句打算從牆邊起身往洗手間去——
畢竟這新身體的面孔,他本人還沒機會瞅一眼。
然而剛從任恆淵身畔撤離,他手腕卻忽的再次被任恆淵拽住。
這次沒有蠻力,對方只是那麼鬆垮地拽着他,不禁讓齊紹駿不解地轉頭望向任恆淵。
攥緊了齊紹駿手腕,任恆淵臉上慢慢浮現一抹頗爲暢快的笑,垂眸盯了對方手腕許久才說:“雖然不是你本人的身體,不過——”擡眼對上齊紹駿視線,任恆淵說,“——也算是第一次摸到你了。”
聞言,皺了下眉,齊紹駿看着任恆淵的眼神有些變化。
對方這句話只是一點點感慨,但不知爲何,在這沒開燈的漆黑室內,加上對方掌心的力道,齊紹駿莫名感覺到一抹濃重的曖昧意味正在暈染開。
沉默了一會兒,他試探着想收回手,但任恆淵沒鬆。
“小子,拽着幹什麼?”
任恆淵垂下臉,雖然沒言語迴應,但齊紹駿聽到對方一聲淺笑。
“你這一個人在那兒瞎樂什麼,昂?”感覺那抹無形的曖昧開始慢慢往胸膛上竄,齊紹駿只得顧左右而言其他。
這話落下,兩人都沒變動作,但也沒人說話。
齊紹駿等了好一會兒,感覺手腕都快被那小子攥熱了才終於聽到對方開口。
“你——着急了麼。”
“嗯?”不明白對方所指,齊紹駿挑眉。
不過這回,任恆淵倒是主動朝他靠近了一步,雖然鬆了手,但距離比先前對方強行把他釘在牆上時遠不了多少。
“剛從我身體出來的時候。”這話說完,任恆淵突然覺得有點雙關,忍不住勾脣,“我是說靈魂分離,你急了麼。”
——這日後,還不知道誰從誰身體裡出來呢。
“急?”齊紹駿回想着自己先前瘋狂尋找任恆淵的狀態,他猶豫了一下,誠實道,“確實有點。”
“有點?”任恆淵又向他靠近了一些,此刻已經完全跟他面對面。
“對。”齊紹駿保持着情緒冷靜,不想在臉上顯露什麼,“想搞清這什麼情況。”
聞聲,似乎對他的答案不滿意,任恆淵停頓了一會兒。
“怎麼了?”能鮮明感到任恆淵的鼻息,齊紹駿微微側開臉。
好無辜的問題。
盯着對方有些躲閃的眼神,任恆淵臉上的笑意稍稍收斂了些。
“大叔。”
“我在。”齊紹駿垂眸。
“問你個問題。”
“……問。”
“你對我有感覺麼。”任恆淵問得相當鎮定,眸子被窗外車燈時不時映得發亮。
“……”
脊背微微閃過一道顫慄。
說實話,從跟任恆淵認識開始,齊紹駿承認自己從來沒正視過這個問題。
對方的任何提議,他都只當是玩笑般地附和——
因爲他覺得,對方大概跟自己一樣,只是把這種靈魂共宿的情況當成一種無法解決的困境。
尤其是這小子一向喜歡玩笑,態度也一向樂觀,完全看不出對方有對這種話題認真。
琢磨着自己的迴應,齊紹駿重新擡眸望向任恆淵:“先說你,你對我有——”
“有。”打斷齊紹駿,相當乾脆,任恆淵視線凝然地回答了那未出口的問題。
“……”
不太明白對方會對自己動心的理由,齊紹駿回憶着自己和對方的每一次接觸,沉默了一會兒,道:“什麼時候?”
頓了下,任恆淵道:“從跟你提交往開始。”
“那當時,你——”
“不是開玩笑。”任恆淵皺眉打斷齊紹駿任何想繞開話題的問題,徑直道,“我現在只想知道你的想法。”
“……”
“對我的想法。”
任恆淵明白,齊紹駿沒立刻回答,只能說明對方對自己的感覺肯定沒到自己對對方感情那種的火候。
不過戀愛這種事情,兩個人總是同步顯然不現實。
——對齊紹駿,他不介意自己是先淪陷的那個。
“我——蠻欣賞你。”齊紹駿將自己此刻能想到的詞語說給任恆淵。
先前有些亮意的表情暗淡了些,任恆淵皺眉。
沉默了一會兒,他道:“所以、只是欣賞?”
“答應跟你交往的欣賞。”齊紹駿看着那小子失望的表情,心下莫明一戳。
“如果你前面一點沒猶豫,我可能會真信你。”眸中已沒了先前的期待,任恆淵側開臉,但似乎並不意外這種結果。
“……”盯着任恆淵,齊紹駿表情複雜了些。
“之前提議跟你交往。”臉垂得頗低,任恆淵自嘲道,“我真是認真的。”
言畢,沒再等齊紹駿迴應,任恆淵轉身緩步向裡屋衛生間走去,沒一會兒,齊紹駿聽到衛生間門關上的鈍響。
立在原地,感受着腕間殘留的任恆淵掌心溫度,齊紹駿表情落寞。
他上一次戀愛已經是很久之前,如果說自己心底那扇窗佈滿了蛛網也一點都不誇張。
任恆淵向上,陽光,時不時也表現出頗有魅力的穩重——齊紹駿喜歡聽這小子開玩笑,也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時光。
他還年輕時,身邊人表達愛慕的方式都很朦朧,一點都不直白,不曾有轟轟烈烈,不曾有刻骨銘心,只有細水長流,溫和沉靜。
任恆淵的方式直白到讓他無措,讓他空白。
——沒有任何應對方式。
如果說對方是一團烈火,那麼他便是一池靜水。
即便想去擁抱對方,卻怕會澆了對方的熱烈。
他從某種程度上覺得,口頭上表達的“感覺”、“喜歡”非常不可靠。
那都是年輕人的表達方式。
守護在對方身邊,以行動說明自己的情誼,纔是他的表達方式。
所以先前對方問他“急麼”,他幾乎覺得哭笑不得。
——急麼?你看不到麼?
我在你門口等了多久你知道麼,小子。
在原地留了一會兒,齊紹駿邁至任恆淵緊閉的衛生間門前,伸手敲了敲。
“小子。”
“……”
“出來,我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