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末的審判
第十七章 :審判者
近距離對着喪屍腐爛的臉,脖子也被喪屍的利爪掐着,吳燼居然還是面無表情,似乎害怕這種情緒根本就不在他的字典裡。
“這種水準的‘適合者’都要留,而且還帶着這麼多用不着的廢品,你果然太仁慈了,真是沒我不行啊。”陌生的聲音從土堆那邊響起,語氣輕鬆,帶着點調侃的味道,然而伴隨着這個聲音,兩隻喪屍從土堆後爬出,直接跳進跑開的人羣,幾爪將他們撕裂!
慘叫不絕鮮血四濺,有幾滴血飛濺到吳燼臉頰上,吳燼腳步一動,脖子上喪屍的利爪立刻抓得更緊。
一個身影出現在土堆上,悠悠然坐下道:“我幫你處理掉他們,怎麼謝我?”
吳燼冷冷地看着他:“多事,放手。”
穿着白色套頭毛衣的俊秀青年撐着下巴嘆道:“不行。既然我是審判者,我就有義務來裁決他們。除了你要的那些‘適合者’,我一個也不留了。這不是給你省了很多事嘛,你看你帶這些廢品多不方便。”隨着他的話,兩隻喪屍又揮爪攻向逃命的人羣!
吳燼的項圈微微發光,再次冷聲道:“審判者莊焱,回去。”
莊焱笑着搖搖頭:“王啊,不行。你不能命令審判者放棄執行任務。我說過會幫你處理掉他們的,你只要等會兒領走你的這些適合者就夠了。”
“救命……救命!哇啊——”慘叫聲不絕於耳,原本還剩三十幾人的倖存者隊伍,瞬間就倒下了七八人,那兩隻喪屍仍在追殺剩餘的人!
喪屍們低嚎着,爪子上的血跡恐怖刺目,所過之處,留下斷肢無數。
突然,其中一隻喪屍的爪子爆裂開,莊焱“咦”了一聲,調轉視線,目光落在氣喘吁吁拖着一條傷腿的吳銘身上,驚奇地睜大眼睛:“喂喂,你……沒搞錯吧?這種殘次品不是早該死絕了嗎?留下他,星辰方舟的判斷會被影響到,你會有很多麻煩的!”
那喪屍舉起另一隻爪子,正要對吳銘下手,吳燼低聲道:“替他擋住。”旁邊嚇得腳都軟了的一個女人忽然瘋了一樣撲過來擋在吳銘面前,以身軀擋住了喪屍的利爪,吳銘臉上濺滿滾熱的血,和不可置信的女人四目相對,那女人似乎也在奇怪自己怎麼會爲素不相識的吳銘犧牲自己。
然後喪屍甩開只剩一口氣的女人,再次舉起爪子。
“審判者,你在逼我動用方舟嗎。”吳燼直直盯着莊焱,項圈發出圍巾也遮掩不全的刺眼亮光,“停止你的行爲,離開這裡。”
莊焱終於不再露出那種無所謂的笑容:“我想我不需要重複一次審判者的任務內容吧。沒有登上方舟以前,你只是‘鑰匙’,我纔是負責裁決他們有沒有資格活下去的人。繼續幹涉我的話……”他頓了頓,打了個響指,又有三隻喪屍從土堆後爬出來,“我就連你那幾個‘適合者’也殺掉。”
兩人對視,旁邊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更不敢繼續逃跑,生怕驚動了土堆上的人。他們都看得出來,那些原本毫無意識的喪屍們,已經被土堆上這個名叫“莊焱”的人操縱了。
在一片靜默中,風聲驟起!
莊焱敏銳地察覺到背後的異動,往旁邊一閃,背後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利爪劃出三道深可見骨的傷!他眉頭一皺,三隻喪屍紛紛轉頭向他背後的那個怪物撲去,卻接連被那怪物手裡的鋼筋捅穿了腦袋!
緊接着槍聲響起,還在人堆裡對倖存者們虎視眈眈地兩隻喪屍也被爆了頭,一輛車繞過土堆,從旁邊的荒草地開到高速公路里,夏震霆跳下車,對一羣人喊到:“把剩餘的車開上,快跟我走!”
倖存者們噩夢初醒,見周圍的喪屍也挨個被怪物擊退,紛紛照做,不到三分鐘,現場就只剩幾輛破損的車和一地屍體,其餘車輛載着倖存者沿着分岔口的道路往北前行。
因爲吳燼還在喪屍手裡,狼人呼哧呼哧喘着氣瞪着莊焱,卻不敢繼續攻擊。
莊焱伸手摸了摸背後的血,眼神一冷,臉上反而露出笑容:“那一隻呢?變成喪屍了?哈哈哈,難得碰到一個被動引發的,只可惜你不是我們要的適合者。”見塞尼里奧急切地欲救下吳燼,他感興趣地摸摸下巴,“吳燼,你喜歡這隻小狗嗎,爲什麼不給他你的血呢?反正是可以試試強行讓他二次引發的。”
吳燼見其餘人已經散去,項圈上的光也黯淡下去,有點疲倦地答道:“危險。”
莊焱點點頭,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似乎想到他要做什麼,吳燼終於變了臉色:“不要碰他!”
塞尼里奧自從異變之後,就沒見過比自己速度更快的人類,哪知看起來體能毫不出衆的莊焱竟然從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聽到背後的聲音,塞尼里奧想要轉身抵擋卻根本來不及,再反應過來時,背後只剩下剜骨一般的劇痛!
咳了一口血,塞尼里奧搖搖欲墜。
莊焱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沒關係,我幫你。”然後將自己傷口沾到的血,緩緩抹在塞尼里奧背後的傷口上。
塞尼里奧在莊焱的血液融進自己血液的那一刻,就如雕塑一般不動了,狼人化之後巨大的身軀在黑夜裡巍然如山。
莊焱抽手,背後的傷口竟已經癒合些許,對吳燼擺擺手道:“我先走一步,有點累,回頭再去找你。這隻小狗我給你改造了一下,要是不好用就扔了,你自己去把另一隻撿來改造改造吧,再見嘍。”
掐住吳燼脖子的喪屍隨即放開爪子,用爪子刺穿了自己的頭顱,然後倒在吳燼腳下。
吳燼扯掉礙事的圍巾,快步走到坡下,擡頭看着塞尼里奧。走進了他纔看清,塞尼里奧並不是一動不動,而是整個人都在輕微地顫抖。
“狸狸……”吳燼仰視塞尼里奧,只見他眼神渾濁不堪,嘴裡無意識發出低吼,剛想繼續往坡上爬,對方忽然從坡上躍下,掐住他的脖子將他再次按倒在地。
和莊焱操縱的那隻喪屍不一樣,莊焱絕不會傷害吳燼,所以那隻喪屍掐歸掐,卻沒有怎麼用力,而塞尼里奧此刻意識混亂,手下不知輕重,幾乎將吳燼的脖子扼斷!
“……”吳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感覺到頸項上的動靜,他一驚,不由掙扎起來,塞尼里奧的眼神清了清,手上微微放鬆。
“不……行……放……放開……”
塞尼里奧低吼一聲,忽然又用力,吳燼的項圈發出輕微的“咔嚓”聲。
不行……不行!放手啊!不能弄斷它!
在狼人巨大的力量之下,吳燼的掙扎彷彿螻蟻妄圖撼動山巒一般可笑又無用!
吳燼心底的吶喊終究被埋葬在絕對的力量壓迫中,項圈發出清脆的裂響,在塞尼里奧掌中碎成幾節。
未知物質做成的項圈碎裂後,從裂口出流出五彩斑斕的液體,液體沾到吳燼脖子上傷口的血,漸漸溶解了項圈的碎塊。塞尼里奧手掌上也有傷口,他的傷口碰到那些液體和吳燼的血,再次讓他眼神一凝,手慢慢鬆開。
失去項圈和桎梏,吳燼反而不掙扎了,他靜靜躺在地上,擡起手撫摸着塞尼里奧的臉,和他漂亮也渾濁的湖藍色眼睛相視。
“狸狸,我分給你一半我的生命之源,讓你去跟審判者的控制對抗。如果你輸了……”他按着塞尼里奧的脖子,讓他俯下/身體,與自己相吻,最後的聲音消失在脣齒間,“我就不要你了……”
寒夜的風緩緩流過,吹散了一地血腥。
不知過了多久,土堆後再次傳來聲音,傅文海搖搖晃晃手腳並用爬過來,見到這邊的慘景,也忍不住閉了閉眼睛,然後慢慢把自己的身體挪過土坡,就再也沒有力氣繼續支撐,放任自己從土坡山滾下去,直到撞在易子華身上才停下。
連翻身的力氣都擠不出來,傅文海苦笑一聲,勉強瞟了一眼離自己不遠的塞尼里奧和吳燼,也陷入昏迷。
黎明時分,公路盡頭漸漸出現一個小黑點,待幾乎沒有溫度的陽光照到土坡下的人時,那輛小麪包車也在土坡邊停住,夏震霆打開車門走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好好看看這裡的樣子。
幾輛汽車凌亂地停在公路上,有一輛車已經燒得只剩軀殼。許多車裡都有血跡,地上也到處丟着殘缺不全的肢體,唯一留着全屍的人可能就是被吳燼挑選而獻身的易子華。
昨夜,夏震霆帶出去的倖存者只剩十幾人,那幾個被吳燼認定是適合者的人相繼醒來,卻渾身無力,幾乎連行走都成問題。夏震霆帶他們找了一個地形複雜易守難攻的旅館暫住休整,自己只配了一支槍和一些子彈,叮囑其餘人互相照顧,便驅車帶着強烈要求跟隨的吳銘趕回來接吳燼他們。
順便……替那個在喪屍潮爆發第一天協助他逃命的易子華……收屍。
吳銘緊跟着下了車,掃了一圈現場,直接往吳燼那邊奔去,發現被塞尼里奧壓在下面的吳燼脖子上的項圈消失不見,他頹然跪下:“燼……”
“我沒事。”吳燼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塞尼里奧,發現對方還在昏迷,擡眸對吳銘說,“把他們弄進車裡,野外太冷,會凍死的。”
吳銘抓住他一隻冰冷的手,只是搖頭,眼圈發紅:“你的……你的……”
“我不會死的。”
“但……”
“快去。”
夏震霆知道吳銘沒那個力氣搬動其他人,抱起傅文海放到車裡,又走過去把塞尼里奧也扛上,吳銘跟着抱起吳燼,小心翼翼將他送上副駕駛座,自己也坐進去抱住他給他取暖。
“還有一個。”吳燼淡淡地看着窗外。夏震霆一愣,猛然回頭。
易子華一把掀起蓋住頭臉的外衣,頂着滿臉血神采奕奕地坐起來:“哪個混蛋把小爺我當屍體蓋了?”
吳燼閉上眼睛:“帶上他走,我很餓。”
吳銘張大嘴巴,憋了半晌,磕磕巴巴道:“詐……詐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