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末的審判
第三十章 :吳辰
夜晚很快降臨, 深夜開車不安全,塞尼里奧找了一個路邊的小旅館,觀察一下週圍的環境, 確認沒有喪屍出沒, 便將車停進去, 順帶把那個棉被卷也扛出來。
打開棉被卷, 裡面的一個容貌清秀的少年睡得正香, 吳燼將手探上對方的額頭,萬年無表情的臉上居然有一絲驚奇:“這是……”
塞尼里奧剛端着車上的食物進門,聞言好奇地問:“他怎麼了?”
“是個不錯的禮物。”吳燼凝視着沉睡的少年, “他完成了二次引發,所以力量更強了, 而且他是很重要的繼承空間能力的適合者。”
“空間能力?”塞尼里奧放下食物, 走上前打算把少年從棉被裡放出來。然而他剛掀開一角, 眼神就被少年脖子上的皮質項圈吸引住。這種項圈怎麼會……再把棉被拉開一些,看到少年肩頭延伸到單薄棉衣裡的傷痕, 塞尼里奧的手不自覺攥緊被角!
“……去拿藥箱。”吳燼伸手將少年抱進懷裡,用手指在皮質項圈的鎖釦處敲了一下,項圈咔嚓一聲打開,被吳燼取下來扔到一旁,“給他包紮。”
完全打開棉被, 見到少年滿身的傷痕時, 塞尼里奧的面色越發難看, 一言不發用吉普車上自帶藥箱裡的各種醫療用品替少年簡要處理身上的傷口, 吳燼在一旁看着他忙碌。
塞尼里奧花了一個多小時, 給少年身上各種鞭傷、燙傷和劃痕都抹上藥品仔細包紮好,忍不住罵道:“莊焱這混蛋……”
吳燼摟着少年:“他沒這興趣。這個適合者應該是他從A城較爲隱蔽的地方找到的, 還好及時,再晚一兩天就熬不住了。”
塞尼里奧想起之前袁涵的推斷:不管吳燼還是莊焱,對適合者都是一種保護態度,這才把加在莊焱頭上的罪名丟掉一個:“你們先待在這裡,傷員不能吃那些東西,我想辦法弄點熱的食物。”
“兩杯牛奶。”
塞尼里奧腳下一頓,回頭看吳燼的注意力已經轉到那少年身上,挑了挑眉,拉住衣領關門離開。
再往遠處走,周邊還是有一小部分喪屍出沒,但是這些喪屍並不能對塞尼里奧造成威脅。不多時,他已經帶着蒐羅到的一大袋食物回到小旅館。
這種路邊的小旅館仍然使用的是罐裝煤氣,塞尼里奧用廚房煮了些柔軟易嚼的食物,又拆開幾包紙盒裝的牛奶,熱了滿滿一鍋。
端着一大堆食物進屋,塞尼里奧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被眼前的情形驚得愣在門口——那個陌生少年趴在吳燼身上,親親密密地在他懷裡蹭來蹭去,像一隻撒嬌的貓。
見塞尼里奧進門,被壓在下面的吳燼鬆了口氣:“把他弄走,有點重。”
少年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退開一點,嘴裡小聲叫着:“喵……”
塞尼里奧剛放下手頭的食物,聽到這聲差點沒站穩:“他說什麼?”
少年扭頭瞥了這邊一眼,委屈地又蹭了蹭吳燼:“喵!”
因爲少年沒有再完全壓住自己,吳燼終於能推開少年坐起來:“你也見到他身上的那些傷了,因爲封閉環境和過度的精神與□□折磨,他受的刺激太大,所以出現了精神紊亂。”
少年見吳燼不理自己,傷心地趴到一旁,頭埋進枕頭下,只留着一條縫觀察外面。
吳燼從來只會被人勸着求着做事,完全無視少年的反應,自顧自坐到牀邊開始用餐,倒是塞尼里奧見那少年把枕頭掀開一點點往這邊看,不忍心讓傷員捱餓,過去拍拍少年的肩膀輕聲哄着:“你也來吃點東西吧,現在你太虛弱了。”
少年鼓起腮幫子看他,忽然一躍而起,尖叫一聲,伸出手狠狠撓過去!塞尼里奧本能地向後一躍,躲開那一爪,定睛一看,少年的指尖還帶包裹着小塊棉布,布頭上透出一點血跡。
吳燼沒有看這邊,又咽下一口湯:“你身上的氣味刺激他了。”
塞尼里奧見少年仍對他呲牙咧嘴,退開一小步,擡手嗅了嗅:“我怎麼了?”
“你去了哪裡?”
“超市,還能去哪?”塞尼里奧納悶,“我找了你們要的牛奶,肉類只能拿真空包裝的,水果也挑了很久,因爲很多都爛了,我找到了一些幹桂圓……”
“喵!”少年再次一爪揮來,塞尼里奧再躲,攤手無辜地看着吳燼,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又刺激到了少年。
吳燼放下筷子,扭頭對少年勾勾手指,少年看了看他,仍對塞尼里奧十分戒備,小心翼翼挪到吳燼身邊。吳燼摸了摸他的腦袋,少年這才安分下來,趴在吳燼肩頭小聲叫着。
“把你帶回來的所有水果扔了,然後洗手再回來。”吳燼端起自己的牛奶遞到少年脣邊,少年雙手捧住杯子,小口小口喝牛奶。
塞尼里奧站在原地想了想,看看少年腕上露出的繃帶,恍然大悟,扭頭奔出門照吳燼說的做。
一頓晚飯總算吃完,塞尼里奧想上牀睡覺,才發覺自己的位置被佔了。他雖然體積不小,但是吳燼一般習慣蜷在他懷裡睡,兩個人一張牀也能睡下。可是現在,那個少年完全是整個人都黏在吳燼身上,一張牀被佔走大半,他無論如何也擠不上去。
塞尼里奧不幹了:“親愛的,我睡哪裡?”
吳燼摟着少年,看另一張牀,意思很明顯。塞尼里奧不滿:“他是傷員,也需要安靜休息。”言外之意,傷員該享受單人單牀。
“我不會壓到他。”這一點塞尼里奧當然明白,吳燼睡覺的時候簡直老實得像木偶,晚上怎麼躺的,早上還是一個姿勢,除非塞尼里奧翻身。
塞尼里奧磨牙一屁股坐下,抱着手直截了當:“我要和你一個牀。”
儘管昨天看到吳燼讓莊焱刺瞎自己的眼睛,又將A城變成冰城,塞尼里奧還是無法把吳燼當做一個絕對權威或是異常強悍的存在。吳燼在他身旁從來都是完全依賴的姿態,而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能篤定吳燼會縱容他的要求。
果然,吳燼看了看他,又看看懷裡的少年,最終放手:“你到那邊去。”
少年舉起手又要搭上來,吳燼重複了一遍:“過去。”少年不敢再鬧,忙不迭翻身下牀,飛速躥到另一張牀上,鑽進被子裡露出一雙眼睛瞅着這邊。
塞尼里奧爭牀位獲勝,心滿意足摟過吳燼躺下。
吳燼一手環着塞尼里奧的腰,整個人都陷在他懷裡。塞尼里奧摟着吳燼,忽然覺得這個姿勢像極了他在那隻名叫“狸狸”的狗的記憶中,被當年的吳燼抱在懷裡睡覺的樣子。
對他來說,自己究竟是什麼呢?剛纔如果不是他提出要求,看起來吳燼是並不介意和那陌生少年同牀共枕的。
這麼想着,塞尼里奧撫摸着吳燼的後腦低聲問:“親愛的,你有喜歡的東西嗎?”
吳燼沒有睜開眼睛:“有。”
塞尼里奧眼睛一亮,就聽吳燼說:“我喜歡一切柔軟和溫暖的東西。”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裡仍然沒有什麼情緒,平平淡淡,像念別人的喜好一般
“比如?”
“擁抱。”停了停,他睜開眼睛,在夜色中準確地對上塞尼里奧的視線,“你的。”
塞尼里奧一愣,眼神柔和起來,擡起吳燼的臉,淺淺地啄吻他的脣,然後由淺入深。吳燼任由他的呼吸慢慢急促起來,在被他情不自禁壓住雙手之後,擡眸道:“你太沖動了。”
“忍不住,親愛的,是你在誘惑我……”塞尼里奧的手鑽進吳燼的衣服裡,漸漸往下撫摸。
“明天很忙,需要我幫你把這個地方凍起來嗎?”吳燼擡了擡腿,輕觸到有些精神的小塞。
“……”塞尼里奧的第六感告訴他,吳燼沒有開玩笑。他沮喪地放手往後挪了挪:“知道了,睡吧……”
第二天一早,三人穿好吃飽,塞尼里奧正要出門開車,吳燼叫住他:“今天不出門,我們去另一個地方。”
不出門……去另一個地方?塞尼里奧的手還停在門把手上,無法把這兩個詞聯繫到一起。
吳燼摸了摸趴在他肩頭的少年的腦袋,然後把左手食指放在齒間,用力一咬,咬破手指,鮮血很快涌出。他將手指擡到少年脣邊:“我給你一個名字,今天起,你叫‘吳辰’。”
少年伸出舌頭舔了舔他指上的鮮血,忽然渾身一震,眼睛一瞬間變得空洞,嘴裡機械地重複着:“吳……辰……”
吳燼道:“聽我的命令——吳辰,替我打開連接方舟之門。”
少年,不,吳辰眼神一清,從吳燼肩上離開,走到屋子中央,擡起雙手,低聲用陌生的語言唸了一句話,他面前的空氣中忽然出現一個細小的光點。
光點越來越亮,越來越大,直到變成房門大小的一片薄薄的光壁。吳燼擡腳走進去,丟下一句話:“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