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看!你以爲小爺喜歡抓你們?喜歡站在這骯髒無比的地下室?”李金魁用手絹捂着口鼻, 對地下室令人作嘔的腐敗潮溼味道一臉嫌惡。
“今天給你們最後的時間討好本小爺,表演的好,就讓你們痛快的死, 表演的不好, 你們就等着被虐死吧。”
這幾句惡狠狠的話, 如果聽衆真的是弱小草根平民, 估計早就嚇的昏死過去了。但徇晃四人仍舊不拿正眼看李金魁。
嘉德躺在地上假寐, 連眼皮都不願意擡,小丁在手裡把菸捲當成鼓棒在指縫裡耍出了花,陶醉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裡。彥熙晨一臉茫然, 他完全不知道前情,所以也不知道眼前的胖子爲何要如此。
只有徇晃平靜的盯着李金魁, 看着對方臉上閃過憤怒、尷尬、驚訝等情緒, 對某些事情百思不得其解一般, 歪着頭問:“你這性格是怎麼養成的?”
李金魁萬萬沒想到,回答自己的居然不是此起彼伏的求饒聲, 而是這麼一句長輩口氣的訓話。一時語塞到以爲自己聽到了外語,怎樣都找不到接下去的途徑。
“看來你們骨頭還挺硬,還不明白走進這裡的,就沒可能出……”
李金魁聽起來有些羅嗦的話,被徇晃打斷, “你殺過人麼?親手。”
“……”
這句問話好像是把整個瓶口塞的嚴嚴實實的木塞子, 把李金魁也堵的嚴嚴實實。因爲答案不用想, 從他慌亂震驚的眼神裡, 徇晃已經找到答案了, 答案是否定的。
“你明白你現在在做什麼嗎?把死字那麼輕易的掛在嘴邊,卻從來不知道死亡的意思, 不管是你自己無限接近死亡,還是近距離的看別人接近死亡,兩種經驗你都沒有,有什麼資格拿‘死’威脅人?你覺得爲什麼我們對你毫無力量的威脅無反應麼?”
“因爲我們聽見你的威脅,就好像看見弱小的藍蠅揮舞着他們認爲最厲害的武器在攻擊我們。看起來極其可笑又不值一提。”
“你……,你……”被徇晃的話氣的都快喘不上氣來的李金魁現在只會拿着那根棒槌粗的手指指着對方。
“來人,把他給我拖出來,拿鋼鞭使勁兒抽,抽死他!”有氣撒不出來,就拿手下撒氣,李金魁一邊歇斯底里的狂喊,一邊踹身邊不敢喊痛的僕從。
徇晃被壯漢拉出去之前不得不鬆開了扣着彥熙晨的手。
頭一次見到李金魁,彥熙晨只覺得這個胖子很討厭。
當他聽見李金魁歇斯底里的喊着要抽死徇晃的時候,雖然他知道那是沒可能的,但他還是忍不住擔心了一下,下意識的抓住了徇晃的衣服。
感覺到衣服被拽住,徇晃扭頭看着彥熙晨。
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時,彥熙晨慌忙鬆手。
他們之間莫名其妙的氣氛看的小丁心中越來越奇了,難道他們司令變心了?
“你不用擔心。”徇晃臨走還是忍不住說了這麼一句。
這一句讓小丁驚的猛眨眼睛。天!他們司令這是怎麼了?
徇晃自己邁出囚籠,任由李金魁手下壯漢把他拴在牆壁上的鐵鏈上。
“給我抽!……”李金魁掐着腰在高臺上來回踱步,不停的重複着這三個字。
啪啪!兩指粗的鋼鞭在磚石地面上敲出令人打顫的聲音。
鋼鞭關節處帶着細小的銀鉤,那是最血腥殘忍的兇器,可以將受刑者的血肉一點點的勾起、剝落,直到流血而死。
不過鋼鞭在朝徇晃揮出第一下時就怪異的斷了,鋼鞭碎成很多段兒,一截一截兒的鋼段兒噼裡啪啦的掉落,十分壯觀,在地面上好像跳舞的鋼豆子,嘩啦啦的粉身碎骨了。
看到這一幕,徇晃四人不以爲然,其他人全部傻眼,都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這鋼鞭是新鍛造的。
“你真是一個被人寵壞了的,已經沾染上暴力這種毒品的廢人。”徇晃最後給李金魁下了個定義。
“閉嘴!閉嘴!我要撕爛你的嘴!”李金魁氣急敗壞的親自上陣,把直勾勾盯着地上碎成無數段兒的鋼鞭發呆的壯漢踹到一邊,掏出從治安署要來的□□指着徇晃的頭。
“被槍指着的感覺很好吧?恐懼吧?無助吧?”
“很可惜。這些感覺一點都沒有呢。”
“……”李金魁恨不得把牙咬碎了,他握着槍的手有些顫抖。他要殺了眼前的人,殺了他!可是手指在扳機上卻僵硬的好像石頭,絲毫動彈不了。
媽的!爲什麼?不就是碾死只蟲子那麼簡單?不就是動動手指那麼簡單?可他的指尖卻開始冰涼,漸漸的手都有些麻木。
“你的強大不過都是依賴除你之外的東西,你身後的人跟隨你,因爲你的姓氏。你敢濫殺公職人員,因爲你的叔叔伯伯地位夠高。你敢在我面前這麼囂張,因爲你手上有槍。可最後到你自身的時候,連動動手指的勇氣都沒有。我不知道你憑什麼讓人懼怕。”
就算徇晃的風盾再厲害,這麼近距離的話,估計也擋不住子彈。與徇晃腦袋不過咫尺距離的槍口不穩的顫抖着,似乎時刻有走火的危險,見此情景,彥熙晨顯然不像小丁和嘉德一樣,對他們將軍有着無窮的信心,他有點坐不住了。
“住手!”彥熙晨一邊大喊,一邊從囚籠的窟窿中邁了出來。
他想阻止這瘋狂的胖子,但他的做法也給徇晃和自己帶來了同樣的危險。
畢竟他的行爲會成爲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可能會讓□□真正的走火。
小丁見彥熙晨突然行動,他帶着嘉德也趕緊衝了出去。
李金魁本來就快被徇晃的語言給氣瘋了,突然見到一個他沒見過的男人,瘋狂的他趕緊將槍口對準了彥熙晨。
“砰!”□□發射了一發子彈,但卻是朝天的。
彥熙晨不愧是練過,一擡手就將李金魁的手擋向了天上,待子彈發射之後,他再一出手就卸了李金魁的槍。
彥熙晨制伏一個沒什麼力氣的胖子當然手到擒來,卸掉李金魁□□的同時,彥熙晨手掌一推李金魁的胳膊肘,將李金魁的胳膊扭到身後,用膝蓋一頂,胖子一下就被他按住匍匐在地上哇哇大叫起來。
標準擒拿手法一氣呵成,用了不到一秒鐘。
他的行動有點太利索了,他的身手有點太專業了,讓已經掙脫了鐵鏈想要撲身去救他的徇晃有些尷尬的定在了那裡。
小丁和嘉德每人打倒了幾個李金魁的僕從之後,也用異樣的眼光看着彥熙晨。
小丁除了驚異於彥熙晨的身手外,當他看見徇晃臉頰微紅的呆立在那裡時,差點笑出聲。
因爲他從來沒見過那樣窘迫的司令。
…………
…………
年歲大了,李休特在自家宅子裡氣喘吁吁的跑着。
一邊跑一邊念“小祖宗!你是我李家的祖宗啊!可千萬別再惹禍了。”
“砰!”一聲槍響,迴盪在地下室空曠潮溼的空間,讓李休特驚出一身冷汗。
李休特驚恐的和站在他身後的邱瑾交換了一下眼色,不敢有絲毫停頓,向槍聲的方向更加迅速的小跑過去。
李休特之所以能及時趕到完全是因爲邱瑾。
邱瑾除了發現這烏色的金屬絕非看起來那麼普通之外,還發現了刀柄兩側靠近刀身的部位寫着兩行細小的邁爾斯文字。
“賀我兒徇晃升任少將,贈親鑄手柄,勉勵其就!”
果然!邱瑾心中一嘆。這等寶刀也不可能屬於尋常將領。
邱瑾這下完全發現了徇晃的身份,他還無意中成了傳說中的“邁爾斯利劍”的熟人。
他想起了那過度高檔的飛箱,想起了一個普通中校卻有兩名親衛護衛。想起了在帕金的街上一行人看見那位年輕將領英武非凡的走下艦船時候的怪異表情,尤其是那位特別稽查官敖先生,當時似乎想把自己的臉藏起來。
想起了蹲在布包裡的漂亮魯魯,小中校怎麼會有在邁爾斯上流社會都沒多少貴族養的起的昂貴寵物。想起了看起來弱小卻極其強悍的小丁。
這麼多的不合邏輯,爲什麼都被當時的自己所忽略了呢?怪不得小瑜都已經紫階卻仍舊打不過他,因爲他就是邁爾斯人人都知道的“邁爾斯利劍”。
抓住真相的邱瑾從僕從那裡什麼也問不出來,對於僕從口中的少爺李金魁又天生沒有好印象,也不知道其房間在那裡,於是就急匆匆的衝入了李休特的書房。
邱瑾拿着刀殺進去,而且還是突然闖入,當然把李休特嚇的不輕。還以爲因爲他剛剛拒絕支持邱瑾的項目而讓對方惱羞成怒了。所以才發生了桌椅倒塌等異常狼狽的一幕。
興奮的衝進去之後,看見李休特被嚇的渾身哆嗦,邱瑾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了。趕緊收了刀,跟李休特賠禮道歉。
道過歉,自然要開始詢問刀主人的所在,邱瑾解釋了一番刀的由來,然後他把那位僕從也從門外給拉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