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並不大,甚至還帶着幾分輕飄飄的感覺,但包括於樑在內的所有人,目光都凝聚在了這聲音的來源之處。籃色,
每個人的臉色都有些變了,連於樑都微微皺了皺眉頭,自嘲似的笑道,“媽的,想抓條大魚,居然來了條娃娃魚,想抓只娃娃魚,沒想到引來了一條鯊魚”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足以讓身邊的尉遲子弟聽見,而且這些大小舅哥也不傻,算認不到人,也認得到那一身衣服吧。
紫色的錦繡官服,胸口繡着一隻昂首的大雁二品文官
一個二品文官居然出現在了小小的翠紅樓
老鴇和龜公的腿肚子直打哆嗦,他們瞧着這慢慢走進來的大官模樣,和那兔兒爺有六成相似,頓時知道了兩人的關係。
哪怕是再不關心朝政的人都該知道,這二品文官是個什麼地位,若是按照江湖好漢排座次的角度來看,無論從哪種方面來說,都可以穩住大唐權利階層的前十把交椅之一。
名副其實的實權派,跺跺腳便能讓朝野抖一抖的大人物吏部尚書,蓋元禮,居然親自來了
這是於樑決計沒有料到的情況,當然,他並沒有驚慌失措,頂多覺得事情又變得麻煩了一些,他相信,這看上去非常難纏的老頭子,肯定比蓋煜藺這種慫包要難對付得多。
蓋元禮面無表情的走到了於樑面前,目光直視着他,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有看一眼,於樑坦然的回視着,帶着一絲譏諷的冷笑。
兩人並不是第一次見面,雖然彼此間沒有交談過,但是看對方的眼神都充滿了戒備要知道,於樑兩次去皇宮正殿上朝的光景,作爲二品大員的蓋元禮,自然是瞧在眼裡,而且印象相當深刻。
畢竟,於樑得罪的是寧王
而巧合的是,因爲同樣的理由,蓋元禮這個名字在於樑心中並不陌生,因爲這人算是寧王派系的一員大將,地位遠在呂伯仟之上,要想打到寧王的話,這難纏的老頭子必須被除掉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一時間,周圍的看客都覺得氣氛跌倒了冰點。
“競價還沒有結束吧,這是五萬兩銀子”,蓋元禮很快的收回了眼神,吩咐身後隨從掏出一疊銀票,大方的交到了臺上花魁的手中。
如此一來,這蓋府的競價金額,便是匪夷所思的八萬兩銀子在九成五以上的大唐人中,都是一個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天文數字。
“我奇怪了,怎麼大唐當官的俸祿會多到這個地步”,於樑淡淡的奚落道,他手上的銀子並不止八萬兩,但是他知道,這蓋元禮有備而來,相信本錢也是足夠的。
那麼再硬拼銀子不是上上之策,先試探一下對方得底牌再說。
“我爲官多年,早年積累了不少田產,家中親戚故舊有從商者,每逢佳節也多有來往。”,蓋元禮輕摸着鬍鬚,認真的解釋起來。
於樑頓時微微皺了皺眉頭,對這老頭子的難纏等級又提高了一個檔次,他既然敢放出這話,那不怕被查,這人怎麼會如此有把握
還未等他想個通透,蓋元禮又出聲道,“況且今日你提出要以競價贏花魁,自然是全憑銀子說話,我叫價八萬兩,你還提不提價”
這老狐狸沒給於樑絲毫的緩衝機會,句句擠兌他,顯然在來之前便已經有了定計。
“我倒是敢再叫價,怕你輸不起。”,於樑面上神色不變,甚至帶着幾分詭異的笑容,讓人看不清他是在虛張聲勢還是還有底牌。
蓋元禮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對於於樑的手段,他雖然沒有親身領教過,但寧王派系在幾次交手中都處於下風,他老成持重,自然不會掉以輕心。
“你只管出價,老夫若給不起銀子,自然認輸走人便是。”
當然,他不是嚇大的,不可能因爲於樑兩句話便打退堂鼓而且對於他這種身份的大人物來說,幾萬兩銀子雖然足夠肉痛,但還不至於讓他傷筋動骨。
所以今晚上,他既然來了,便肯定會奉陪到底。
“行吧,這可是你說的”,於樑曬然笑笑,決定不再保留底牌了。
只是他正準備拿出殺手鐗時,猛然聽到這翠紅樓外面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密集而短促,顯然來者甚衆。
這又是哪一路人馬於樑無奈咧咧嘴,發現這事情的走向,越來越不再預計之中了。
不過他的眉頭很快的舒展開來,因爲他赫然發現,率先走進來的那個人,居然是個老熟人
裴度身着三品的官服,帶着精銳心腹捕快神色肅穆的走了進來,二話不說,大手一揮,這些捕快便四下裡散開,將現場完全封鎖住。
他怎麼會來得如此湊巧
於樑纔不相信裴度這哥們跟自己有心靈感應,知道自己遇到麻煩了來助一臂之力,更何況,這些捕快穿着打扮如此整齊,顯然是早有準備。 ,o
難道他們早知道了翠紅樓這裡的事情會鬧大於樑用力搖搖頭,否認了這個可能性,畢竟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會跟蓋元禮正面碰上,裴度又如何未卜先知
猛然間,於樑似有所悟,眼神迅速的掃向了二樓的雅閣處,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很好,這些神秘的影衛還真不是吃素的,居然懂得搬救兵的道理。
他握緊的手又鬆弛了下去,知道今晚不用自己再亮出底牌了,有裴度在此,足夠應付任何場面。
“本官接到舉報,說有人在這裡聚衆賭博,可有此事”,裴度亮相之後,一擺官威,朝着周圍圍觀人羣冷目而視,所有與他目光接觸的人都低下了頭。
這道理跟後世的警察查房一樣,哪怕房中客人明知道沒有犯法,也不願意站出來亮亮相畢竟男人來這青樓是消遣的,可不想“出名”。
裴度對他的掌控力非常滿意,這纔看向了於樑和蓋元禮雙方,裝作一副吃驚的表情道,“怎麼,二位也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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