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樑吩咐店小二拿來最好的狀元紅,那濃郁的酒香再加上這吉利的名頭,讓衛曦梧等人對於樑的好感大大增加,酒過三巡之後,微醉的士子們和他的關係已經達到了“朋友”的層次。,
辰七有些動容,對於樑投去的白眼都帶上了三分佩服,以她的專業能力,又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可以很清楚的發現經過這不到小半個時辰的談話,於樑已經從不知不覺間將衛曦梧等人的底細套了出來。
他們幾人都是西北來的士子,有的是蘭州,有的是沙州,也虧了皇帝在當地開了鄉試,否則怕是永遠都沒有資格進入這長安城來。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西北邊塞那惡劣的環境可不是溫雅的江南能比的,連帶着當地的讀書人都帶着三分英氣,這衛曦梧等人不但文采不錯,武藝也略有涉及當然,這是他們自己的說法,以辰七的眼力,可以清楚的摸到他們的底細。
衛曦梧等人是第一次參加春闈,他們都信心滿滿,想要一舉揚名,再在各自家鄉得個一官半職,衣錦還鄉回去。
“西北邊塞環境可不大好,你們不留在中原之地,回去吃沙子麼”,於樑心中一動,淡淡問道。
“中原再好,可惜不是吾等家鄉。”,衛曦梧立刻拱手答道,“我等學藝十載,除了期望能揚名立萬,也想爲家鄉做一點貢獻”
他的神色異常肅穆,並不像是作僞,於樑微微一笑,順口問起了他西北各處的風土人情,這衛曦梧都能一一應答上來,看來的確在當地遊歷了不少時間,甚至能鍼砭時弊,提出一些建議來。
當然,在於樑看來,這人的思想還非常單純,說的話也帶着幼稚,不過這一腔拳拳報國的熱血卻值得讚賞人嘛,沒有個志向,便沒有前進的動力。
“他們說你還能推斷出這次的春闈試題,你很厲害嘛。”,於樑抿了一口酒,指了指那胖子,衝着衛曦梧笑道。
“這是祿道兄的說笑了,我哪有那本事”,衛曦梧立刻笑着擺手,一副慚愧的樣子,只是於樑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言不由衷,微微一笑,也不點破,只是敲着桌子道,“反正都是席間閒聊,你不妨說說看唄。”
他這麼一提,其他幾個士子順勢的慫恿起來,再加上喝得酒勁上頭,衛曦梧也沒有完全拒絕,略微一頓便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題目當在四書五經中選取。”
“哼哼,還以爲你能有什麼高見呢,還不是鸚鵡學舌。”,還未等於樑說話,不遠處的江南士子們便嗤之以鼻奚落了起來。
“關你們屁事,你們若不是豎起耳朵聽着,怎麼知道我們在說什麼,卑鄙”,祿道胖子頓時不幹,衝着江南士子們大聲嚷嚷。
那些江南士子哪裡會在口舌之爭上吃虧,也拍案而起,毫不客氣的對罵着,一時間將酒樓吵得跟菜市場一樣。
於樑淡定的微笑着,饒有興趣的看着兩撥人越吵越兇,沒有絲毫勸架的意思這本來不關他的事不是
眼看着雙方要打起來,酒樓下邊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隨即一隊身穿長衫的人緩緩走了上來,那些江南士子一看見領頭之人,慌忙上前行禮作揖,畢恭畢敬的樣子。
“都是讀聖賢書的人,當街吵鬧,成何體統”,這領頭之人掃視了兩撥士子後,怒道,“若非我剛巧路過這裡,你們今日是不是要比劃比劃”
這人的聲音好熟悉啊於樑縮在座位上,略微一擡頭,隨即便瞧見了這發聲之人的樣子,微微一咧嘴,一手遮面,裝作不勝酒力的樣子,醉倒在桌子上。
兩撥士子被說教一通,連個屁都不敢放,衛曦梧等人自不必說,那些高傲的江南士子更是渾身跟打擺子一般抖個不停,畢竟,這說話的人,可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這是一個可以決定他們前途與未來的人吏部尚書,蓋元禮
於樑決計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這個大人物,只能說,真特麼的湊巧。
酒樓外面停着一溜子車馬,顯然這蓋元禮真的只是路過,聽到了酒樓上有關春闈的爭執後,這纔上來看看。
當然,他應該不是閒得慌,從一席教訓的話來看,他對那幾個江南士子還算眼熟,應該是收到過這些人投過的干謁詩才是。
“你們若再敢非議春闈的事,小心老夫不念情面,將你們的功名都革去了”,蓋元禮瞪了那些江南士子一眼,突然大聲喝道,話音還未落下,便讓這些士子們紛紛跪倒在地上,不住的求饒着。
於樑悄悄的冷眼旁觀着,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纔不相信蓋元禮會這麼衝動,再說了,算他是吏部尚書,也沒有隨便革去士子功名的權利。
一念至此,於樑的嘴角微微一咧,冷笑了起來,他已經猜出了這位當朝大員如此做的目的。
教訓完了江南士子後,蓋元禮的目光有投向了衛曦梧等人,面對這位權臣的不善意目光,衛曦梧等人同樣惶恐得猶如小雞仔一般。
“至於你們,不務正業,一天只知道專營,極盡心思鑽空子。”,蓋元禮連着給他們扣了好幾頂大帽子,喝道,“春闈的考題,也是你們能妄自猜測的”
衛曦梧等人被教訓得擡不起頭來,更不敢有半點反駁的話,那蓋元禮又道,“你們西北士子少有參加春闈,更應該珍惜機會,今日在酒樓上大放厥詞,不給你們點教訓,真當我大唐威儀是說着玩的麼”
“來人,將這些人的名字都記下來,送到吏部去。”,蓋元禮冷冷的吩咐着,其用意昭然若揭。
這是要斷了衛曦梧等人的仕途啊這老狐狸還真是心狠手辣
於樑窺破蓋元禮的心意,也隨即明白了他這麼做的理由,要知道,這老狐狸可是江南人,自然要幫着家鄉士子爭取些好成績,那麼在春闈之前幹掉一些閒雜士子,自然能提高錄入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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