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授課的緣故,崇文館比往日幽靜許多,沒有了孩童的吵鬧,倒是多了不少子曰的讀書聲。
蔚公主在崇文館西邊的偏殿中學習,這裡是專門留給女學生的場所,男童不得入內,教授《女訓》、《列女傳》之類的書籍,於樑纔剛剛靠近地方,便被殿前守衛攔了下來。
不過隨即辰七便無聲無息的靠上來,亮出了影衛的腰牌,對着那些守衛說了什麼,對方便放行。
於樑看得眉頭一皺,“喂,你既然有權利出入這地方,那上次幹嘛還要將我鬍子剃了裝成太監帶進來?”
辰七僵住,顯然求見蔚公主心切以至於忘了這茬,紅着臉道,“……上次是我不對,我故意的。”
於樑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總算念在才得了人家一件護身寶貝,並沒有秋後算賬的意思,打了個手勢讓她跟上,兩人魚貫而入,很快的便聽到了嘰嘰喳喳的聲音。
這座偏殿並不大,大概是由於女學生少的緣故,整個院落只有兩進門,迴廊之後便是大廳,於樑帶着辰七穿廊而過,立刻瞧見了七八個年齡不一的女子在捧書詠讀。
於樑眼尖,瞧見坐在後首位置上,穿着尋常錦服的妙齡少女正是蔚公主,便向辰七打了個手勢,讓她自己去打招呼。
“我就看看,先不打擾她。”,辰七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喃喃自語道,看得於樑差點醉了,他還是很難理解這中二少女的迴路,她那袖箭明顯是一件不錯的寶貝,換來的居然只是爲了遠遠看那蔚公主一眼?
“奇怪了,那姑娘會狐媚術麼?”,於樑在心中暗自誹謗道,再次仔細觀察了一下蔚公主的模樣相貌,雖然是美女,但也不至於到讓人神魂顛倒的地步。
不過他這次來只是陪襯,既然辰七不想出去,於樑自然樂得輕鬆,躡手躡腳的退到一旁,並沒有驚擾那些讀書的女子。
片刻功夫之後,隨着一陣雜亂的翻書聲,這堂課已經上完,女孩們三三兩兩的走出來,有說有笑,於樑不想暴露行蹤,朝着辰七使了個眼色,要她離開。
辰七不情不願的點點頭,身形一晃,正要掠過來時,猛然又停下,於樑看得心頭奇怪,目光掃向了廳堂之中,瞧見蔚公主身邊站着三個年紀相若的女孩,神色似乎頗爲不善。
“不至於吧,就算再不受寵那也是公主啊,一般人怎麼會去招惹她?”,於樑頓時皺起了眉頭,覺得這畫面太過詭異,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辰七已經寒着臉湊了過來,怒道,“太氣人了!太氣人了!”
“……以你的身手,沒有上去幫蔚公主掠陣,而是跑過來跟我抱怨,那麼想必那三個姑娘身份地位也不低嘍?”,於樑眼睛一動,想明白了其中一些關節,笑着問道。
辰七不情不願的點點頭,嘟囔着道,“是馥公主和她的兩個婢女,她刁蠻得很,經常欺負蔚公主。”
於樑這纔想起,裴度跟自己的閒談中,那皇帝的女兒裡的確有個名字帶馥的,雖然不是嫡出,但母親健在,而且是後宮的一位側妃,地位與蔚公主不可同日而語。
“人家兩姐妹之間吵架,咱們外人插什麼嘴,走唄。”,於樑聳聳肩,可沒有半點幫蔚公主出頭的意思,辰七聽得嘴巴嘟起來嚅囁着,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什麼。
當然,於樑不用想也知道她在抱怨自己,立刻裝作沒看見的樣子,轉身就走,只是這是背後傳來了一聲驚呼,他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卻是那蔚公主被推倒在了地上。
“……你要被送到突厥去,哈哈哈!”,雙方隔得有段距離,於樑只能聽到那馥公主的大笑聲,還有最後這句聲音高亢的奚落。
他立刻站住了腳步,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奇怪了,那日皇帝召集大臣商議與突厥人和談的事,在場大臣再不濟也該知道保密的道理,絕對不至於連這點口風都守不住,就算跟同僚偶有提及那也罷了,怎麼會連後宮的女人都知道了?
這可不是什麼小事!以於樑的政治目光,可以從中看出很多的問題,若是被突厥人的探子收到風聲的話,甚至可以左右和談的結果!
“走,跟我來!”,於樑深吸一口氣,沉着臉走向了廳堂之中,辰七先是一愣,隨即神色狂喜,她當然不知道於樑爲什麼突然改變了注意,但是能堂而皇之的跟蔚公主接觸,她簡直太滿意了。
於樑走得並不快,但是由於穿着厚底皮靴的緣故,踩在大青石上咚咚作響,很快的吸引了廳堂中人的注意。
“你是何人?不知道這裡不能進男人麼?”,馥公主身邊的侍女見來了陌生男人,先是一愣,隨即想起了自己的職責,尖聲叫道。
於樑壓根沒有搭理她們,甚至連倒在地上的蔚公主都沒有上前去拉一把,而是徑直走向了馥公主身前,冷着臉淡淡問道,“你說她要被送到突厥去,是誰告訴你的?”
他這突如其來的插話讓馥公主半響沒有回過神來,只是在侍女的保護下退了幾步,這才盛氣凌人的嚷道,“大膽?你敢衝撞本宮!”
“……你扯淡呢你,還沒有接受封號就敢稱本宮?”,於樑無語的白了她一眼,對這女孩的說話能力給予了差評。
此時辰七已經將蔚公主扶了起來,這位不受寵的公主正愁怎麼脫身呢,哪想到居然真來了救星,感激的看了辰七和於樑一眼,一言不發的走到一邊,並沒有幫馥公主圓話的意思。
“你是誰!我要去告訴母后,要砍了你!”,馥公主臉都快氣白了,指着於樑的鼻子大罵道。
“……不用你代勞,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你父親。”,於樑譏諷的看了她一眼,詭異的咧嘴道,“要砍我腦袋,找誰都不如找他好使。
”
他話中帶着恐嚇的意思,那馥公主頓時被嚇得脖子縮了縮,她倒也不算太笨,見威脅不到於樑又吃不準對方的身份,犟嘴的話便再也不說,只是讓侍女去找崇文館的先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