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於大人何必自謙,那蓋大人是什麼身份,百官之首,寧王的師傅,任何人都不敢輕易得罪,但是大人你卻打落了他三顆牙齒,但他卻沒有跟大人糾纏起來……”,高太監話鋒一轉,突然笑道,“雜家雖然老了,但是眼睛還不瞎,以蓋大人那種身份地位,就算是陛下的旨意也沒必要忍氣吞聲,何況他還佔着理。”
於樑淡淡一笑,心道這高太監也是個心中透亮之人,又得到皇上的授意,今日之事肯定瞞不住他。
當下於樑也不再虛以委蛇,詭異的笑道,“你是不是覺得奇怪,爲什麼蓋元禮會偃旗息鼓的離開?這算是你問的,還是幫陛下問的?”
“陛下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能有什麼需要雜家幫他問的?說來不怕於大人笑話,這人越老,對有些不懂的事,反而越好奇呢。”,高太監微微一笑,給出了回答。
於樑眼睛一眯,頓時不說話了,他知道這高太監絕對不是什麼好奇心重……在內宮那種地方,好奇心大的人早就變成了骨灰了。
“說起來也巧,我最近和蓋大人打交道的時候比較多,現在就撕破臉的話,對兩人都沒有好處。”,於樑也不賣關子,指着自己道,“我這人無官一身輕,將事情弄砸而來大不了尥蹶子不幹,反正最壞不過去討飯,孤家寡人一個也餓不死,不過蓋大人就不一樣了,他家大業大,顧慮總是很多的……”
於樑莞爾一笑,眨眼道,“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認爲呢?”
高太監頓時連連點頭,像是聽到了什麼新鮮哲理一樣,只是那不乍不驚的表情卻表明了這老太監其實早就料到了這個可能性,當然,這不是重點,這人順着於樑的話頭往下說的,纔是他的真正目的。
“於大人何必自謙,若大人都算是光腳的,那天底下穿鞋的人可不多了……”,高太監一張老邁的臉頰上堆着幾分市儈的笑容,看上去在恭維,不過於樑卻沒有任何得意,僅僅含笑道,“哦?你很看得起我嘛,不怕跟我這混小子在一起待久了,被其他人恨上了麼?”
“嘿,嘿,雜家活了這麼大半輩子了,被人恨的次數自己都數不清了,不過這幾年來,似乎也沒什麼人跟雜家過不去了……”,高太監這纔有些動容的笑了笑,對於樑敏銳的反應力投來佩服的目光。
他的回答帶着幾分傲然的味道,不過於樑相信他沒有吹牛,作爲皇帝最貼身的太監,通常也沒有哪個傻子跟這種人爲敵,呃,除非活膩了差不多。
“咳咳,若是你當真不怕的話,那麼咱們還真可以交個朋友……當然,我是無所謂,不過你真得想清楚點。”,於樑越發明白了他的意思,意味深長的提醒道。
他已經明確了這老太監有拉攏自己的意思,還不是出自皇帝的授意,這種太監結交外臣的戲碼通常伴隨着謀逆出現,一般人避都避不及,這高太監又沒有老糊塗,又怎麼會主動提出此事呢?
“雜家明白,不過雜家已經一隻腳邁入黃土裡了,在別人眼中不過是風燭殘年的廢人一個,陛下體恤雜家年老多病,格外開恩賜予了財物,允許雜家出宮去頤養天年,只是這人嘛,哪能沒有什麼牽掛,這大半輩子廝混在宮中,總有些東西是放不下的。”
於樑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九分……皇帝今日命令這高太監來給自己解圍,除了傳遞他本身的旨意,也是順帶交給自己任務的。
“你放不下的東西是什麼,或許可以說給我聽聽。”,於樑莞爾一笑,不等對方開口,自己便主動提了出來……對於推脫不掉的事,還不如大方點接受下來。
很顯然,高太監跟自己繞了這個大個圈子,其實說穿了還是皇帝的意思,那位主兒多半是想滿足高太監的心願,讓這位老人能夠心滿意足的離開皇宮去頤養天年,不過以這高太監的身份地位來看,要滿足他的心願肯定不是什麼簡單事。
皇帝不是聖人,也有人性的一面,但他也不能輕易違反自己定下的各種規則,所以他便將這等麻煩事交給於樑去處治……道理非常簡單,這於樑哪次辦事是走過尋常路的?鑽各種規則的空子可是這小子的拿手好戲……
“好好,於大人果然快人快語,雜家真是佩服!”,眼見於樑答應得這麼幹脆,高太監這才真正的高興起來,朝着身邊一個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後者乖覺的拿出一柄精美的文士摺扇,高太監伸手取過,親自交到於樑手上,按了按道,“這扇子叫做狀元扇,雜家在這裡祝於大人春闈建立奇功,爲朝廷多選拔一些優良之才。
”
於樑心中一動,只覺得這扇子骨異常沉重,便明白了**分,當即將東西鄭重收入懷中,高太監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這才帶着一干人告辭而去。
剛纔還熱鬧的崇文館頓時變得冷清清的,除了一干捕快還杵在當場外,所有閒雜人等都散得乾乾淨淨。
“好險。”,裴度輕輕鬆了一口氣,湊上前來小聲嘀咕道,“蓋元禮那老狐狸多半不會善罷甘休。”
“那是當然,他是老狐狸,又不是老烏龜。”,於樑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含笑道,“不過只要和談和春闈的事沒弄完,他便不敢對我怎麼的,打了我的臉,就相當於打了陛下的臉,這其中的道理他明白的。”
裴度同意了他的看法,又輕聲道,“那高太監似乎話中有話,你……”
“不用好奇了,咱們一起看唄。”,於樑曬然笑笑,裴度會意,將捕快散開,只留下幾個親信在周圍策應。
於樑這才取出高太監送的摺扇,將扇面直接撕開,頓時露出了裡面的夾層……這是一張極薄的絲絹。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打開一看,那絲絹上密密麻麻的寫着文字,廢了不少勁纔看清楚。
“……原來如此,我就說他一個太監,能有什麼想法來着。”,於樑恍然大悟,將這絲絹順手死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