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份上,再繞圈子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擺在林霩面前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相信自己,要麼繼續做縮頭烏龜……等寧王騰出手來之後,再將他從這位置上拉下來。
所以這種選擇題其實只有一個選項,僅僅猶豫了幾秒鐘之後,林霩便飛快的點頭道,“你要做什麼事?有把握麼?”
他的潛臺詞很明白,就是不想打草驚蛇,畢竟這一切都是於樑的猜測,哪怕他心中已經相信了,但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王之敬和刁漣二人,還暫時動不得。
“當然有,而且還是現成的。”
於樑立刻點點頭,下巴點了點門外面,“你不會真以爲,我刻意讓人散佈官軍打了敗仗的流言,僅僅是針對你一個人的麼?”
林霩微微一怔,猛然想到一個可能性,失聲道,“你在借力打力,是衝着……寧王?!”
於樑笑而不答,打了個響指道,“你說,別部司馬這種級別的高官,被殺了來謝罪,效果會如何?”
這便是他的真實目的,既要拉攏林霩,又可以打擊寧王,一石二鳥再好不過……也正因爲如此,齊鴻依纔會如此聽話服從他的安排。
因爲於樑承諾了,不會讓刁漣死的那麼便宜的,他要這廝,身、敗、名、裂!
林霩的眼神無疑亮了起來,那種怦然心動的表情簡直呼之欲出,無論於私於公,他對刁漣都沒有半點好感,能將對方送上黃泉路,怕是以後吃飯都要多撐一碗。
“我會給你最合適的理由和時機的,你要做的,僅僅的下達一個命令而已。”
於樑繼續蠱惑着他的心思,巧舌如簧猶如潘多拉的魔音,“而且我保證,這個時機來的非常快,有可能,就是今天。”
林霩的呼吸再次快了幾分,心中在劇烈的猶豫與糾結着,他知道,要答應於樑的計劃很簡單,但問題是答應之後,纔是真正的麻煩……那意味着他已經選擇了站隊,搞掉了寧王的人,無論理由再正當,日後那位王爺總會報復回來的。
於樑靜靜的等着,給予對方充足的思考機會,該說的他已經說完了,具體如何選擇,那不是自己能夠左右的,況且,他的確準備了的第二手方案,只不過,他很不想看到那種情況的發生。
當然,他運氣很不錯,僅僅一分鐘後,林霩重重咬着牙,鼻音極重的哼了一聲,“好,我答應你!”,
於樑頓時鬆了一口氣,心中最後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下,知道這次自己的涼州之行十拿九穩了,當下含笑點頭道,“那麼,先祝咱們合作愉快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開始詳細的給林霩說起自己的佈局,有了這位高官的參與,很多難題自然迎刃而解。
於樑準備反擊了!
寧王在涼州設下了一個局,雖然不一定是衝着他本人來的,但是在撈取好處的同時順帶能讓對手一無所獲,於樑並不介意費點腦筋……更何況,目前作爲重要棋子的林霩,已經基本上站在了他這一邊。
兩人在客棧密謀後不到一個時辰,涼州城官府便貼出了一張告示,白紙黑字寫着這次官軍出城剿滅馬賊的經過。
告示絕對沒有作假,只不過添油加醋的將刁漣不聽號令,導致官軍損失慘重的事實說了一遍,惹得老百姓人人咬牙切齒,大喊着讓刁漣以死謝罪!
很快的,這種呼聲便猶如漲水一般,迅速的傳遍了全城,最後竟然演化成了大規模的遊行,連官府的士兵都攔不住。
刁漣的人品很差?
呃,嚴格來說,這哥們飛揚跋扈的囂張氣焰的確得罪了不少人,但也不至於如此牆倒衆人推,尤其是一般普通百姓,雙方肯定沒有什麼交集,自家又沒人從軍,哪能恨得如此深切不是?
這一切的背後始作俑者,自然是於樑……利用輿論造勢是他的老本行,藉着胡東山在此地的人脈,用銀子驅使一些潑皮挑頭,再忽悠不明真相的羣衆一起發難,效果那是相當不錯。
當然,單靠他這邊的勢力,這股輿論絕對不至於傳的如此之快,事實上,林霩本人的默許態度纔是關鍵!
這位涼州太守壓根就沒有阻止流言的傳播,反而一紙公文貼在衙門口,相當於將刁漣的罪名坐實了,這種情況下,於樑更加可以放開手腳行事。
連寧王都在這招之下吃過虧,更不用說做事都不帶腦子的刁漣……起初這哥們收到風聲時,壓根就沒有當一回事,等到謠言越演越烈,都快變成風暴時,他終於怕了,連忙帶着親兵去找林霩理論。
只是此時的他壓根連府衙大門口都進不去……林霩既然選擇了撕破臉,哪會給他聒噪的機會不是?
“刁漣完了……”
湖人客棧中,於樑安靜的坐在二樓的廂房裡,從微微掀開的窗戶口眺望着樓下游街的人羣,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意。
他沒有自言自語的習慣,這話,是衝着坐在他對面的齊鴻依說的。
今日齊鴻依穿着一身淡青色的男裝長衫,帶着斗笠,跟遠行的過客一般無二,連容貌都經過刻意的修飾,很好的掩蓋了面目的女性特徵。
她無疑很謹慎,哪會素面朝天的出現在涼州城中最繁華的地段,要知道,關於她的通緝令,已經快將城中各個角落貼滿了。
於樑很佩服這姑娘的膽量,起碼換做是自己,纔不會冒着被逮住的風險到這客棧中,只爲了於樑區區一句簡單的話……他讓張小六給這位女賊捎了一個信,問他願不願意看到“老熟人”被推上斷頭臺。
所以她按時來了,並且親眼目睹了刁漣是怎樣一步步被算計到窮途末路的。
“是的,他完了。”
沉默了半響,齊鴻依緩緩點頭,目光中帶着複雜的神色,時不時的偷眼看着於樑……別誤會,這眼神雖然複雜,但壓根就沒有包含半點愛慕和感激,更多的是恐懼和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