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樑頓時大樂，連連點頭道，“好說好說……來，你們去跟何大人認識認識。”
他以目光示意士子們不要拘束，衛曦梧等人立刻照辦，熱絡的跟何慕白攀談起來。
於樑則給予他們充分的交流時間，獨自上二樓廂房小憩片刻，約莫大半個時辰後，才讓尉遲子弟請何慕白上來一敘。
“這些新兵蛋子，如何？”，看着何慕白有些疲勞的臉色，於樑打趣問道，同時指了指早就倒好的茶水。
“不錯，不止會做紙上文章，懂的東西也不少。”，何慕白輕嘬一口茶後，立刻給出了非常可觀的評價。
“很好，那麼就請你好好鍛鍊一下這些人吧，當然，這只是第一批，或許日後我還會讓你幹這事。”
於樑理所當然的點着頭，像是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要求有多過分一樣。
何慕白微微皺了皺眉頭，猶豫一下，壓低聲音道，“於大人，你無緣無故交代給我這事，難道不解釋一下麼？”
“怎麼會，我這不是在醞釀說辭麼？”，於樑聞言失笑，搖頭道，“事實上，我還真必須跟你好好談一次。”
頓了頓，於樑突然壓低了聲音道，“和談的事，基本已經成功了，只等雙方正式簽訂合約……和預想的一樣，會通商，口子應該就安在南岱鄉，那裡是我的地盤，不過也在幽州之境，所以意味着什麼，你懂的。”
何慕白頓時喜形於色，搓着手道，“太好了！太好了！”
“……別高興得太早，麻煩事還在後面。”
於樑忍不住給她潑了潑冷水，同時將自己的“開拓計劃”給他說了一遍……作爲幽州太守，對方有權利知道日後自己的地盤上要發生什麼翻天覆地的大事。
果然，這一次何慕白笑不出來了，對於於樑的異想天開不知道如何評價。
“總之，我幫你坐穩幽州太守的位置，你也得給我相應的支持，日後與突厥人商道一開，這條線路，會有很多人盯上，你想賺足油水的話，單靠我一個人用力可不行。”
何慕白臉上陰晴不定，半響後終於點了點頭……能坐穩位置纔算是重中之重，更何況，他也沒有其他的退路。
按照於樑的建議，他當真將州府的官銀全部鋪開，搞了幾個大工程，若是搞砸的話，將他全家賣了都賠不起……就等着商道的開通帶來彌補的資金呢。
“具體的細節，等我回南岱鄉之後再談吧，眼下對你而言，述職之事纔是最重要的……”
於樑笑了笑，寬慰了他幾句，何慕白臉色好看一些，又皺眉道，“可是寧王那邊不會從中作梗麼，從目前來看，外界也傳出了和談會成功的風聲，那麼我這位置……”
“他當然想，不過他也得有精力來針對你才行。”
於樑斬釘截鐵的笑了笑，詭異的眨眼道，“不怕告訴你的話，怕是他的心思，更加會用在涼州那一邊……林霩這人，我也是比較看好的。”
何慕白頓時一驚，趕緊點點頭，沒有再多問……這似乎已經觸及到了於樑和寧王鬥爭的另一個方面，他還是少知道爲妙。
於樑自然不是無的放矢，更何況，哪怕沒有林霩的反水，他也有更讓寧王窩心的事……那山南道刺史萬源的恩怨，還不算完呢！
兩人又談了片刻後，何慕白才匆匆而回……眼下是述職的關鍵期，於樑又樹大招風，他可不敢逗留太久。
而他前腳一走，於樑後腳也離開……今日他無疑給衛曦梧等士子們好好上了一課，同時也定下了這些人的前程。
回到鴻臚寺後，還未坐穩，尉遲子弟便帶了一人走進了臥室，於樑定睛一看，卻是張小六。
“哦？你過來了？”
幾天前，於樑向胡東山討要了這小子，那大商賈爽利的答應下來，不過張小六到底還得回去幫着交割一下活計，所以才拖到了現在才正式到於樑身邊來。
張小六一如既往的精明幹練，微曲腰桿行禮道，“稟告大人，現在小的已經是大人你的夥計了，如有吩咐，鞍前馬後在所不辭。”
“呵呵，不用你說，我也會吩咐的，能者多勞嘛，當然，我也不是讓你白乾事……等和談結束後，就給你一個官面上的身份，絕對夠體面。”
張小六頓時大喜，連連磕首……開什麼玩笑，以他一個小夥計，居然能封妻廕子什麼的，那簡直是祖上冒青煙了。
“至於現在嘛，我有很多事不方便出面，尉遲子弟外形又太過明顯，所以你就多跑跑腿吧。”
於樑手頭一堆雜事，正好缺一個可用的心腹……張小六纔跟着他，又是個生面孔，幹此事再好不過。
接下來的幾天，於樑沒有再離開過鴻臚寺半步，看上去異常規矩……當然，背地裡張小六幾乎都快跑斷腿了，也虧得這小子夠機靈，才能將各種雜事應付開來。
寧王的人沒有再發難，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給足了遊德彪教訓，反正這陰毒的中年文士跟人間消失了一樣，於樑樂得輕鬆，畢竟不用分心對付這些扯後腿的，他壓力還是要輕上不少，當然，必要的防備也是有的，有備無患嘛。
真正的麻煩在五天後發生了……隨着突厥人的快馬將老可汗的旨意到來，和談這才陷入到了真正的僵局之中。
“這老狐狸，果然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鴻臚寺中，於樑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突厥人，眉頭都快皺成了川字。
這份文書，是阿史那婁龍讓送過來，上面全部都是突厥可汗提的要求，不得不說，完全洞悉了於樑的意圖，甚至讓人懷疑是大唐這邊泄了密。
當然，現在不是追究是否有賣國賊的時候，問題在於，突厥人幾乎完全將以前的和談共識推翻，難道一切都要重新來過麼？
於樑在鴻臚寺中冥思苦想着，他對面便是蓋元禮，不過與於樑的愁眉苦臉比起來，這位老狐狸倒是鎮定得很……不是他心態好，而是作爲副手，不用承擔那麼大的責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