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家這人向來不好搬弄是非，不過這次萬妃的確惹陛下生氣了……”，高太監臨走時，又給出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於樑聽得心中一動，知道這又是某種程度上的暗示。
“多謝高大人點撥。”，所以他再次躬身，將禮節做足，還以某種程度上的敬意。
於樑雖然不善於宮鬥，不過也知道後宮失寵對妃子意味着什麼，以前還可以說有孃家撐着，然而現在萬源自己都一屁股不乾淨，萬妃要是還這麼不懂事，基本上無藥可救了。
當然，怎麼將她一步步玩死，那是另外的事，至於現在，他的目標，是山南道刺史的位置！
相信明日早朝，必定又是一場好戲……高太監通傳讓於樑也參與上朝，看樣子是準備放他出來“咬”人了。
一念至此，於樑出了宮後便招來尉遲子弟耳提面命一番，讓其傳遞口信給裴度，然後才和阿史那婁龍一齊回到鴻臚寺。
次日一早，他按時出現在了宮門外，和朝臣一齊等着。
這絕對不是一個白身該有的待遇，不過任何人都沒有提出異議，甚至主動給他讓出了位置來。
因爲於樑的所作所爲，足夠讓他有理由站在這個地方，經歷了種種，誰還敢小瞧他。
蓋元禮早就到了，就在他前方不遠處，兩人對視一眼，於樑率先笑了笑，而這位老狐狸隨即將頭扭過一邊，沒有搭理他。
“算了，山不過來，我還是過去好了。”
於樑無所謂的聳聳肩，主動走上前去，隨意的打了個招呼。
蓋元禮臉色並不好看……這很正常，畢竟兩人昨日才談崩了不歡而散來着。
“如果我是你的話，一定不會擺這個臭臉色，都被人看着呢。
”，於樑看看周圍，隨即壓低聲音說道。
此時內宮門沒有打開，朝臣都集中在此處，私下裡交談非常正常，不過於樑和蓋元禮湊在一起，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而於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蓋元禮的氣度還是不錯的，很快的收拾起了心情，臉上依舊是以往那種淡定模樣，他看着於樑道，“你不要得意忘形。”
“哦？這算是忠告麼？還是你承認自己這次保不住萬源，氣急敗壞了？”，於樑哪會在口舌之爭上認輸，繼續調侃對方道。
蓋元禮緊緊盯着他，低聲道，“他這人雖然草包，但背後家族勢力可不小，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我知道他有幾斤幾兩，否則他又如何能取代江柴道，坐穩山南道刺史這種一方大員的位置，要說沒有家族勢力的支撐，那才叫有鬼。”
於樑嚴肅起神色，淡淡道，“要動這種人並不容易，否則我何必下這麼大的套子，將突厥人都拉過來擋槍不是？”
他不怕將底牌泄露出來，畢竟皇帝已經表了態，若這種情況下，萬源還能翻案，那才叫天方夜譚。
“所以我現在跟你交談，並不是跟你商量什麼，而是想給你一句忠告……”
於樑詭異的笑笑，曬然道，“這燙手的山芋，扔得越遠越好，雖然你蓋尚書家大業大不怕折騰，不過韜光養晦四個字，總還是有用的。”
蓋元禮眉毛一揚，他沒想到於樑居然會說出這番話來，儘管不是很中聽，但卻隱隱帶着好意。
“哦？這可不像是你於大人能說出來的話。”
蓋元禮沉住氣，繼續追問着，他得弄清楚於樑的立場才做打算。
“有什麼不像的，你很瞭解我麼？”，於樑模擬兩可的笑了笑道，“不要忘了，咱們還是有些合作的……就衝着這點，我總得說兩句吧。”
他指的，自然是衛曦梧等人職位安排的事，蓋元禮聽出其中示好之意，微微點頭，有些明白過來。
於樑示好的，一方面是因爲他蓋某人手上的權利可以用來做利益交換，另一方面則是給他代表着的大士族階層一個態度！
“……看來今日早朝，陛下要討論的，就是萬源之事了。”
蓋元禮沉默半響後，突然轉移了話題，對於這種滑頭的回答，於樑微微咧嘴，並沒有在意，而是點頭道，“大概，或許吧，陛下才剛剛讓高太監給了我一句忠告。”
“……什麼？”，儘管明知道不該問，但是蓋元禮還是沒忍住好奇心。
“永遠不要去揣摩他的心思！”，於樑淡淡回答，這句話，不僅對自己，對蓋元禮也同樣適用。
毫無疑問，這位吏部尚書是個聰明人，所以兩人一齊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直到內宮之門被打開，都沒有再做一句交談。
金銘鐘聲咚咚咚的敲了三下，每個人都振奮起了精神，看着面前深閉的宮門緩緩打開。
這不是於樑第一次上朝，不過跟大部隊一起進去，還是頭一遭……現場幾十號人，就他一個沒穿官服帶冠帽，看上去相當違和。
當然，於樑賣相還是不錯的，他昂首挺立，比一干弓着背的大臣看上去有氣勢得多。 △≧△≧
亦步亦趨的來到了正殿外面，於樑尷尬的被攔住……他級別不夠，自然不能進去，只能等叫到自己的名字。
毫無疑問，這是皇帝的授意，怕是要壓壓他的個性，這種孩子氣的小動作出自帝王之手，於樑只能說，見鬼了。
不過他還是照做，規規矩矩的站在外面候着，畢竟偌大的早朝，不可能只說那萬源的事，那廝還沒有資格佔據整個版面。
等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後，於樑終於聽到了久違的聲音……太監唱喏，宣他入內。
深吸一口氣，他施施然走了進去，立刻成爲了場中焦點，恍惚之間，於樑彷彿又回到了第一次來這地方。
那還是關於如何處置尉遲威的時候……短短一年時間不到，這位老將已經紮根南岱鄉準備重新翻身，而陷害他的呂伯仟卻已經被砍了頭，不知哪裡投胎去了。
與當時一樣，這裡註定會變成於樑的舞臺……從皇帝投來的眼神和周圍大臣們的神色，他已經知道了，今日議題似乎相當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