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愛卿,於樑與突厥人談判,達成了一些成果,剛纔已經告知諸位,你們認爲如何?”
皇帝淡淡開口,並沒有說萬源之事,而是直接步入和談,這種開局讓於樑眉毛都揚了起來……看來皇帝的決心已下,要準備在某些事上一錘定音了。
現場一陣議論聲,沒人跳出來發言,畢竟和談這種事,沒有親身參與的人,說出來的話更容易被人稱之爲大放厥詞。
當然,現場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在一片面面相覷中,大理寺卿裴度,緩緩走出了班子隊伍。
“陛下,臣以爲,此事應該速速決斷。”
以裴度大理寺卿的身份,跳出來說這種話,並不大符合規矩……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又沒有參加和談,管的又是刑法,跟和談有一毛錢的關係?
這哥們,也算豁出去了……當然,於樑卻滿意的笑了笑,因爲裴度表現得如此積極,說起來還是他昨日定好的策略。
朝堂之上,雖然比的不是誰的嗓門大,但氣勢這玩意卻是相當重要的……所以於樑需要一個堅定的盟友主動站出來幫他打下手,而裴度,則是很好的人選!
大殿中依舊一片沉默,不少人的眼睛都看着站在羣臣之首的蓋元禮身上。
很顯然,這位位高權重的老狐狸本身說話就有分量,而又是和談的副手,由他發言纔是最現實的做法。
於樑的目光也看向了蓋元禮,湊巧的是,這位老狐狸似乎眼角也掃視了他一眼。
看來他內心也在猶豫嘛……於樑何等精明,從這個小細節便能看出,自己前些日子的功夫沒有白費,蓋元禮在和談這事上並沒有完全跟自己對着幹!
這絕對是天大的利好,於樑纔不奢望對方能跟着自己一條心,畢竟人家是寧王派系的得力助手不是?他只需要這人兩不相幫便好。
蓋元禮一直沒有動彈,並沒有接上裴度的話頭,眼觀鼻鼻觀心,就像是站着睡着了一般。
朝堂中寧王派系的人面面相覷,張賢之被於樑整倒,蓋元禮又不出來主持大局,一羣人羣龍無首,宛如散沙一般。
“陛下,臣以爲,此事還應該從長計議。”
頓了半響,眼看着皇帝就要拍板的樣子,寧王這邊的人終於急了,一向以口無遮攔出名的御史趙樑棟只能站出來頂上。
“哦?趙愛卿以爲如何?”,皇帝並不意外似的,更像是專門在等他們發話一樣,淡淡頷首後,隨口問道。
趙樑棟啞然,他是御史,負責噴人的不是?和談這種大實事,他八輩子都幹不了下來,對其中的流程也是一點都不瞭解,若不是今日趕鴨子上架,絕對不會開口挑事。
“……臣以爲,應該再向突厥人施壓一些。”,當然,這人也不是繡花枕頭,倉促之下,他找不到發難的藉口,乾脆來個泛泛而談,“這次和談的條件,總的來說,我們給的門檻很低。”
這種口水話全無營養,不過寧王的人也只需要一個由頭,他們紛紛附和着,說大唐還應該再強硬一些。
一堆蠢貨……於樑不屑的撇撇嘴,這羣站着說話不腰疼的人,除了指責別人外,一點用處都沒有,真有本事,自己上去跟突厥人走兩步?
不過於樑並沒有反駁這些礙眼臭蟲們的話,這種級別的人還犯不着他親自出手,昨日已經讓尉遲子弟給裴度送去了詳細的應對策略,就讓這位大理寺卿將他們打發了吧。
果然,趙樑棟話音落下後沒多久,裴度便再次開口道,“陛下,此次突厥人提的要求異常苛刻,我們大唐應對的也是有禮有節,沒有在任何方面吃虧。
”
緊接着,他便洋洋灑灑的將何談的細節披露出來,包括大唐這邊的關鍵點和佔便宜的地方,以及對突厥人無理要求的應對措施等等……就像是親自參與了整個決策過程一樣。
趙樑棟等人很快啞口無言了,這種事實清楚的言辭,根本由不得他們反駁,只能面面相覷,任由裴度一個人口若懸河。
這場朝辯幾乎是裴度一邊倒的勝利……在準備如此充分的前提下,除非蓋元禮親自出手,否則就憑眼前寧王派系的這些蝦兵蟹將,根本沒有半點勝算。
“……陛下,臣以爲,應該立刻與突厥人簽訂合約,休止邊疆的戰鬥。”
裴度最後做了總結,有意無意的看着於樑一眼,顯然是按照他的吩咐,已經全部陳述完畢……這可是不小的人情,於樑自然記下,暗中回了個笑臉。
大殿中又陷入了沉默,皇帝看着寧王派系的人,微微搖頭,說不清是失望還是什麼,終於點了點頭道,“既然沒有人有異議,那此事就定下了。”
“……陛下,臣有話說。”
就在這最緊要的關頭,蓋元禮終於站了出來,於樑眉頭頓時一皺,心道這老狐狸終於要跟自己作對了麼?
“蓋卿家有話直說。”,皇帝面無表情,看上去異常公正,要兼聽所有人的意見後再做決斷。
當然,這在於樑看來,根本就是脫了褲子放屁的舉動……敢說他心中沒有現成的答案?
領導做事都要搞一言堂,更何況高高在上的皇帝,這位大爺雖然不是什麼剛愎自用,但於樑可不認爲對方是個耳根子軟的人。
再說和談這種事,能談到什麼程度,本來就是雙方博弈的結果,己方提出再高的要求,對方不能接受,那又有毛用處,趙樑棟等廢物的話,在外行人聽起來還像那麼回事,不過對於現場一些有經驗的人來說,純粹就是扯淡。
“陛下,突厥人提出的要求,雖然苛刻,但都在我方底線之內,能再提高價碼自然更好,不能的話,也算是可以接受的。”
讓人驚奇的是,蓋元禮開口便肯定了於樑的工作成果,這簡直像是拿錯了劇本似的,趙樑棟等寧王派系的人直接石化,倒是於樑微微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