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色頓時沉了下來,大半晚上的,又掛着燈籠……這些船來路簡直呼之欲出!
“老大爺,你得加快了……”,於樑鄭重的說道,他相信那艄公也看見了這不速之客。
這艄公罕見的緊張起來,手上動作都有些顫抖,“公子,好像,好像是官船!”
官府特有一種中型船,比渡船大得多,底面開闊,能應付非常湍急的水流,是官員走水道的專屬船,普通百姓根本養不起。
“……不管它是什麼,反正不是來給咱們好處的。”,於樑鬱悶的翻了個白眼,心道哪壺不開提哪壺,還真被人盯上了。
他心思急轉,想要找出是哪裡出了紕漏……這大半晚上,那些官船不可能平白無故出來,肯定是收到了什麼情報。
只是倉促之間,他也沒確定具體的可能,注意力全在後面的官船上……那船的速度快得驚人,直奔他們這艘漁船而來,要不了多久便會追上!
“大哥,這麼下去不是辦法。”,於樑身邊,尉遲子弟同樣緊張,在陸地上他們還可以放手一戰,就算不敵也不會留有遺憾。
但要這堆旱鴨子在打水仗,那也太強人所難了,就算是尉遲子弟本身都沒有信心。
“我知道……”,於樑深吸一口氣,腦袋裡飛速思考着對策,越到關鍵時刻,他越冷靜的優點一覽無遺,腦海裡當真靈光一閃。
“不用緊張,慢慢劃!”,於樑下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命令,緊接着看了看還在苦惱的小皇子李隆基,親自走到他身邊,頷首道,“對不起了。”
說着他便不由分說的一記手刀打了過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根本沒有給尉遲子弟和楚良阻攔的機會。
李隆基的哭鬧聲戛然而止,這小子活生生的被打暈了過去。
孫思邈眼睛都瞪直了,要知道,打皇親國戚,那可是要吃官司的……於樑瘋了麼?
“那些官船,並不知道我們在哪裡!”,於樑看着衆人驚疑不定的目光,飛快解釋着,“我們船小,又沒有點燈籠,這江面如此寬闊,他們不可能瞧得見,只能憑感覺朝可能的方向搜查。”
於樑指了指那艘官船上的燈籠,獰笑道,“證據便是,若他們真的知道我們的行蹤,肯定不會提前暴露目標,絕對熄滅燈火,等快速追近了再突然現身,他們之所以要點燈籠,就是爲了看清楚附近江面的情況。”
這分析合情合理,尉遲子弟率先點頭表示支持。
“所以,咱們不必緊張,先不強求渡河,悄悄順流而下,避開他們的視野再說。”
於樑給艄公下達了命令,後者會意,趕緊調轉了方向。
“……爲了不引起他們的注意,我們不能發出一點聲音。”,安排了定計,於樑這才淡淡解釋他爲什麼要出手的原因,“我知道你們都不敢打他,所以,這口鍋我自己背了便是,日後陛下有所怪罪,我來承擔。”
他的話說到這份上,楚良就是一臉怨氣也發作不得,畢竟雙方身份差距擺在那兒,於樑肯解釋,已經夠給他面子了。
漁船上的氣氛有些古怪,在追兵的壓力下,每個人都沉默不語,只是順着湍急的河水慢慢靠向河對岸。
於樑一直盯着那艘突然出現的官船,手心裡全是汗,直到一炷香之後,他終於輕輕鬆了一口氣……他賭對了!
對方果然不知道自己的方位,行進到江面中央時,速度明顯慢了下來,而且方向也出現了偏差,與自己這艘漁船漸行漸遠。
“大哥,我們安全了。
”,尉遲子弟興奮的笑笑,恨不得歡呼一聲。
“……還沒,若對方真是衝着咱們來的,肯定不會只派一艘船。”,於樑卻苦笑着,做了最壞的打算。
和寧王易地而處的話,他同樣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旦放虎歸山,以後再想收拾對方,那就真難了……所以寧王會不計一切代價,務必要自己死在回去南岱鄉的途中。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們已經脫離了這艘突然出現的官船視線,一行人懸着的心徹底放下,然而,尾隨而來的壞消息便是……他們已經偏離了渡河口岸起碼十里以上!
“公子,下一個能上岸的渡口,還有些遠呢。”,這艄公略帶疲憊的說道,劃了一晚上船,他這年紀的人真是累了。
“……沒事,天亮之前趕過去就行。”,於樑帶着歉意的看了他一眼,溫和的說道。
這艄公本來小日子過得挺滋潤,是自己將他捲入到這禍端中來,人家也沒什麼怨言,還主動收拾東西背井離鄉,雖然給了足夠多的銀子,但這份情誼卻是難能可貴的……否則自己這一行人,多半要被困在白天渡口處,完全給寧王的手下甕中捉鱉的機會。
“是,老朽知道了。”,這艄公盤算一下時間,差不多夠用,隨即滿口答應下來,奮起力氣繼續操控漁船。
於樑的預計絲毫不差,在向下遊的過程中,果然還看見了其他官船的蹤跡,看樣子是整個江面都有對方活動的痕跡。
“哼,還挺快的……”,於樑冷哼一聲,再次看出了寧王潛在的實力,這沿途河道隸屬於不同的郡縣,居然這麼整齊劃一的行動,簡直堪比皇帝聖旨的效力。
當然,黑夜是他們最好的保護色,黑燈瞎火的,要在這寬闊的江面上找一艘小船,無異於大海撈針。
而且總算於樑運氣不錯,這晚上沒有什麼月光,烏雲遮天,讓本來就昏暗的江面上更顯得伸手不見五指,那些官船爲了增加視野,一個個都點着燈籠,簡直是江面上的靶子,於樑這艘漁船輕而易舉的避開了他們。
不過,代價便是,他們錯過了渡河的最佳路線,隨着河流漂移,到了下游更加寬闊的江面上。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天色已經矇矇亮了,於樑的視線中終於出現了期盼已久的對方渡口模樣,經過一晚上緊張而漫長的等待,不要說他,就算是尉遲子弟,都罕見的露出了疲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