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塞前,那廝絕對會再襲擊我們一次,畢竟他親弟弟已經被你們活捉作爲證人,一旦送到裴度手裡,什麼內幕都能給抖出來,他代州刺史的位置鐵定保不住。”
於樑輕咳一聲,朝着圍攏在周圍的大小舅哥笑道,“唯一的生路便是以人質換人質……將他弟弟從咱們手裡要回來。”
說到這裡時,於樑指了指自己這一行人,“那麼可以板上釘釘的是,他打算當做人質的人,應該就是我們……所以在出塞前,他必定會動手。”
“在這個前提下,咱們要討論的問題便是,他會從什麼地方下手,帶多少人……對於這些事,你們是行家,一起分析分析吧。”
於樑將話題鋪開,朝着尉遲子弟聳聳肩,洗耳恭聽,當然,他原本以爲尉遲子弟會合計一陣子纔給出答案,沒想到這些大小舅哥幾乎想也不想,不約而同的將手指指向了同一個地方。
“……你們確定?”,於樑摸摸下巴,再一次確認道,尉遲子弟的回答則是堅定的點着頭。
這地名,於樑無比眼熟……話說只要是些有歷史常識的人,對這地方都應該不陌生。
白登!這個曾經讓漢高祖劉邦蒙羞的地方……就算在這跑偏歷史的大唐,“白登之圍”也絕對不是什麼陌生的名詞。
當然,於樑對這地方,除了眼熟,其他的一概不知……他甚至都不知道那裡的地形地貌和大小几何。
好在尉遲子弟沒等他問,已經齊刷刷的給出了答案。
“我們帶着貨物,不可能完全翻山越嶺出關,人縱然可以,但是得捨棄貨物。”,尉遲子弟指着地圖道,“這一片山脈綿延數百里之長,自西向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歷朝歷代正是以此爲依據來修建的城牆,防止北面的遊牧民。”
“而出塞的口子,最近的一個就開在白登,所以除非咱們捨近求遠,否則那武亮只需要蹲守在那裡,搜索周圍的地面,便能完全堵住咱們的去路。
”
對於這些大小舅哥的判斷,於樑並沒有懷疑,事實上,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打算繞遠路……對於商賈而言,時間就是金錢,更重要的是,就算他們想避開“瘋狂的武亮”,從別的道路,就一定能避得開麼?
答案顯而易見,這裡可是在武亮的地盤上,作爲當地的地頭蛇,這廝再不濟,在領地內能動用的人力物力,也比自己強吧。
所以,唯一的勝算便是,趁着對方沒有完全集結起力量,迅速衝出代州範圍,一旦到了塞外,那廝可未必敢追過來……畢竟大唐和突厥才簽訂了合約,於樑等人以商隊的身份進入草原沒有半點問題,但是他武亮敢帶着兵進來,那性質就嚴重了。
“好好休息一晚上,然後明天全副武裝出動,若能直接出關當然最好,不能的話,做好交戰的準備。”
於樑用力捏了捏拳頭,自信的笑道,“就當是對弟兄們的一場試煉好了……連區區武亮這種人都沒法招架,以後面對寧王的挑釁,更加會一敗塗地。”
“所以,狹路相逢勇者勝!”,於樑絲毫沒有剽竊經典的自覺,大方的順口說出來,配合着他一副鄭重的模樣,唬得本來就好戰的尉遲子弟跟打了雞血一樣,紛紛站起來拍着****保證,一定將他那武亮打得滿地找牙。
第二天,整個隊伍的精氣神都變了……若說以前還有幾分僞裝成商賈的模樣,那麼現在,已經完全的展示出作爲正規軍的風格。
或許,差別僅僅是沒有將旗號打出來而已……
胡東山等商賈們感受到了氣氛的異常,紛紛沉默寡言着,一個勁的跟在隊伍中間行走這……反正現在的他們已經不能做任何事,只能按照於樑的安排去做。
隊伍放緩了速度,保持着正常的行軍節奏,道路也回到了官道上,絲毫不避諱一路上過客好奇的神色。
到了日落時分,他們終於望到了白登關口的城牆,幾乎是同一時刻,尉遲子弟和一干南岱鄉弟兄們紛紛拿起了武器。
關口處,竟赫然出現了一大股騎兵……全副武裝,打的是州府的旗號。
“哼,果然準備出手了麼?”,於樑深吸一口氣,帶着些許緊張的興奮,朝着尉遲子弟點點頭,讓他們按照計劃行事。
騎兵,這種機動力最強的兵種,在突厥人中或許並不稀奇,但是在缺少戰馬的大唐而言,非到必要時,絕對不會輕易動用……眼下週邊一片太平,而關隘口的地方卻出現了騎兵,對於於樑而言,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今日,必定會是一場慘烈的戰鬥……武亮不甘心束手就擒,這次掙扎,可是相當厲害的。
與此同時,對方也發現了他們一行人的蹤跡,根本不搭話,直接衝了過來。
胡東山等商賈們早就嚇得面如土色抖似篩糠,差點要落荒而逃,只是瞧見於樑堅定的站在原地,周圍又有南岱鄉軍士的陣列,這才勉強穩住心神。
不愧是尉遲威調教出來的好手,在這種關鍵時刻,整支隊伍根本沒有一點浮動,反而涌現出強烈的求戰**。
“列陣,守!”,尉遲子弟開始發號施令,整支隊伍迅速集結成了鋒矢形狀,箭芒的最尖銳處,正是尉遲子弟。
他們靜靜的看着關隘口的騎兵由遠及近,並沒有主動出擊,這些大小舅哥的思路非常明確,眼下雙方都是大唐正式的邊卒,任何一方先動手,都犯了同室操戈的大罪,只有被迫還擊才能站得住腳。
當然,他們知道這一點,對方也同樣知道……在衝到將近百米距離時,這些騎兵也放緩了步伐,不是直接撞上來,而是分撥開,以兩翼包抄爲主,將於樑這隻隊伍全部圍住。
“愚蠢……”,於樑不屑的撇撇嘴,武亮那廝懦弱的本性在這種時候暴露無遺,他既怕放走了於樑又不想承擔責任,居然在如此關鍵時刻還首鼠兩端,寧王將這種人放在邊塞重地的位置上,簡直是瞎了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