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元因飲那“三味玉清湯”,將自家面前的一處“池塘”內的湯水飲去了大半,隨見一種奇怪的現象生了,與此“池塘”相通的“雁湖”中的湯水,竟沿着水道緩緩流了過來,隨將“池塘”注滿。卜元瞧着奇怪,仔細看時,這才現“雁湖”中的那座“湖心島”,內裡卻是虛的,蓄着湯水的,“水”位比“雁湖”水面高些,與此相通的那些“塘”、“池”的“水”位降低時,“湖心島”內所蓄的湯水就順勢流了出來,製做十分巧妙。
葉曉生也見着了這種現象,不由驚訝道:“這宴席竟也能動的,真是不可思議,可謂古今第一道全景大菜了!”
趙琛點頭感嘆道:“雕琢、烹飪、佈景、制巧,一桌風景大菜,已是百種技藝在裡頭了。”
方國渙也自慨然道:“如此美妙的享受,真是不枉人生一回了!”趙明風笑道:“賢弟能有此感慨,已是懂得人生真諦了。”衆人聞之大笑。
韓杏兒見小全子僅揀那些“草”“木”來吃,顯是捨不得動風景的,便笑道:“小全子,但放心用吧,這些東西做出來就是吃的,剩下了,放久了就會變壞的。”小全子道:“如此好看又好吃的東西,還是多保留一會吧。”卜元一旁笑道:“我們不比趙公子在美食上斯文講究,自家吃飽了便是。”
酒菜用畢。趙琛望着眼前這片已是滿目傷殘、支離破碎的“碧瑤山莊”,不由搖頭嘆道:“希望我的碧瑤山莊不要這般纔好。”趙明風與韓杏兒聽罷,相視愕然。
葉曉生笑道:“出海之際,少夫人做了這桌碧瑤山莊的風景菜,是要趙琛兄與明風公子吃在肚裡,記在心裡,要早日從海外回來的。”趙琛搖頭笑道:“爲了這桌大菜,也夠難爲這孩子的了。”
又過了兩日,一切準備停當,趙琛便與葉曉生、趙明風、方國渙等人動身去海邊船場。臨行前,趙琛自把碧瑤山莊及一切事宜教交給了宋旅揚掌管。韓杏兒強作歡笑地送走了趙明風之後,免不了回到房中大哭了一回。因漢陽王府一事,爲了安全起見,趙明風自讓方國渙喬裝改扮,乘車轎而行。除了葉曉生、方國渙、小全子、卜元、羅坤、米遷、阮方等人外,趙琛還從碧瑤山莊內帶了三名廚師,二十名精幹的莊丁僕人。宋旅揚也隨同到海邊船場送行,一行人馬便自向海邊而來。
在長江入海口處,有一座小漁村,正是趙氏的海邊造船場。趙琛等一行人馬到時,曾子平領了幾十人迎了上來,雙方彼此引見了。那些人中有一位八旬老翁,人稱許九公的,甚健談。還有廣東的鄧龍、鄧蛟兄弟,乃是一雙善水之人。曾子平見方國渙也到了,還引來了卜元、羅坤、米遷、阮方四位求之不得的人物,不由高興萬分。
曾子平這時對趙琛道:“如今‘太玄’、‘海浪’兩船已經完工,但請趙兄率諸位到船上一觀吧。”趙琛滿意地笑道:“子平兄辛苦了。”
曾子平笑道:“何苦之有?趙兄能促成此番出海的壯舉,纔是真正的辛苦。”趙琛一笑,隨後在曾子平相引下,率了衆人來到海岸邊。但見那裡停泊着兩艘嶄新的大海船,兩船各長三十餘丈,寬十餘丈,桅杆高聳,巨帆半落,並靠在那裡十分壯觀。衆人見之,無不驚歎。
趙琛率衆人登上船頭,又有十餘人迎了過來。趙琛搶先一步,上前握住一位老者的雙手笑道:“唐師傅,辛苦了。”
那老者躬身一禮道:“老夫不才,今日造成了兩艘船,所幸沒有誤期,已是**了,哪裡敢言辛苦。”趙琛笑道:“唐師傅客氣了。”隨即回身對衆人道:“這位唐子青師傅,乃是當今世上第一造船名家,這兩艘大海船,經過唐師傅的精心設計,比尋常海船又有所改良和創新,尤能乘風破浪,萬里遠航。”
唐子青旁邊忙道:“趙先生過獎了,這都是那些能工巧匠的船工們的汗水所成,唐某焉敢居其大功,唐某且引趙先生與諸位看過了。”
趙琛喜道:“好極!煩請唐師傅導引。本書轉載文學網;“太玄”號與“海浪”號兩船,除了底倉外,頂倉又分三層,各有房間數十,潔淨整齊,猶如精舍。每艘船上又備了十幾只小船,以備淺灘上岸和應急之用。在底倉,衆人見倉底有一處大水槽,上面橫列了數排木製機輪,唐子青介紹道:“這是‘踏輪’,在它的底下,也就是船底,又有十餘排大木輪,只要踏動一排‘踏輪’,因機械連動之力,自可帶動船底的三排木輪,無風或逆風時,便可驅船而進,七八人操作,可勝幾十名水手划槳之功,不但省人力,而且船行尤。”衆人聞之,驚奇讚歎不已。
衆人在船上一路觀來,見那廳堂華麗悉備,廚廁潔淨俱全,如豪宅一般,各自欣然。觀覽了一番,趙琛等人復又到了船板上。曾子平指了兩旁立着的百餘名水手對趙琛道:“這些水手多從附近的漁民中招募而來,都是些善水健勇而忠厚之人,聞趙兄造船出海貿易,無不勇躍。還有些是從趙兄商船上的水手中,挑選精揀者調用了來。”
趙琛聞之,點頭讚許道:“子平兄遣人調度,不亞於宋旅揚的。”曾子平笑道:“此乃小事,豈能和宋先生的大才相比。”宋旅揚在後面聞之,笑了笑。阮方這時見船頭船尾各豎了幾尊火炮,上前拍了拍道:“若在戰船上,卻也無用,安在此船上,僅能嚇些小賊而唬不了大盜的。”
趙琛聞之笑道:“這要靠阮壯士易手變其威力了,堅船還需利炮的。”阮方道:“若把尋常火藥換了去,便能增其火勢的。”趙琛道:“一切就與阮壯士看着辦罷,只要是防衛上的需要,言無不從。”阮方笑道:“阮某這次是有備而來,專門對付海盜的,這方面但請趙先生不要顧慮的。”趙琛聞之喜道:“阮壯士既有此言,此番出海的風險可去大半了。”
方國渙、卜元初臨海船,自感新鮮,便四下走去閒看。這時,忽聽有人喚道:“方公子,別來無恙?”方國渙聞聲,回身看時不覺一怔,只見那木各莊的莊主木卉站在那裡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旁邊站着的是那個不拘言笑的葛郎寧。
方國渙驚訝道:“木姑娘,你如何也在這海船上?”木卉笑應道:“方公子能上這海船,本姑娘如何就上不得?”
這時,趙明風一旁走過來,見此情形驚訝道:“怎麼?方賢弟與木莊主相識嗎?”木卉笑道:“我倒與方公子有過一面之緣,不巧今日又在這海船上遇到了。”
方國渙惑然道:“趙兄,這是怎麼回事?”趙明風道:“這位木各莊的莊主木卉姑娘此番搭乘海船是出海尋父的。”
木卉道:“家父十年前乘海船出海經商,至今未歸,杳無音信,思父心切故搭此海船前往南洋諸國,覓查父蹤,承蒙趙先生應允,有幸出海一行。”說完,神色間自有些感傷。
趙明風道:“木莊主經熟人引見,且出千金作爲此番出海之資。本來海船上不便載有女客,家父念木莊主孝心可嘉,故應了此事,特備出兩處船倉與她主僕十餘人用。”
木卉此時狡黠地一笑道:“有幸同行,日後還要請教方公子高棋。”方國渙疑慮之餘,道聲“不敢當!”隨與卜元別去,將木卉冷落在了那裡,乃是方國渙覺得那木卉此番出現在海船上似乎別有他圖,出海尋父不過是個藉口。
趙明風見方國渙冷別而去,不解其故,便對那處在尷尬境地的木卉,訕訕笑道:“木莊主剛上船來,不如隨我四處轉轉,熟悉一下環境罷。”木卉忙道:“也了。”神情頗不自然。
卜元見方國渙對那木卉態度上有些冷淡,便道:“賢弟,那位木姑娘可是得罪過你?”方國渙道:“那倒沒有,只是覺得她今番出現在海船上,不那麼簡單的。”隨將昔日木各莊的情形敘述了一遍。
卜元聞之驚訝道:“她一介女子,何以強要學賢弟棋道化兵的本事?出海尋父當屬烏有,乃是衝賢弟來的。”方國渙道:“此女子頗爲古怪,日後莫理會她就是了。”
趙琛隨後率了衆人在“太玄”號的正倉內坐了,此倉依議事廳所造,可容五六十人。曾子平這時對趙琛道:“此次出海所邀請的人這兩日就能都到齊了,五六日內便可趙航了。”
趙琛點了點頭道:“很好,這次出海邀請了很多能人異士,是爲了照顧各方面的。對了,出海貿易的貨物是否也備得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