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在你這麼賣力的份上,我破例幫你一次……”,於樑看了看阿史那赫利馬上就要趕到,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沉聲道,“你是想保住部落的名號麼?”
這大唐男人會讀心術?爾瑪依娜嗔目結舌的看着於樑,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於樑無語的瞪了她一眼,啪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當然,這一次力道小了許多,純粹是要她趕緊回神。
“是,是!”,爾瑪依娜如夢方醒一般,連連點頭道,“你真的能保留我們部落的名號?”
按照草原上的規矩,作爲被俘虜的一方,天然被打上了奴隸的標籤,那意味着成爲奴隸主的私人財產,沒有任何人權可言。
而且勝者往往會將俘虜分散處置,以防他們造反……久而久之,這些原本一個部落的奴隸們便會融入到各自所處的新的部落中去。
所以保留着名號可不僅僅是字面意思那麼簡單,背後的潛臺詞便是不會將這些俘虜打散安置,依然以原本的部落爲基礎……事實上,做到這一步的話,幾乎算是脫離了“奴隸”的範疇,更像是某種“附庸”關係。
“……我像是開玩笑的人麼?”,於樑白了她一眼,壞笑道,“當然,若你能下點力氣勾引我的話,或許我這個決定能做得更加痛快一些。”
爾瑪依娜抿着嘴,努力的判斷着於樑的真實意圖,只不過,以她的閱歷要從人精似的於樑眼中看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完全是白日做夢。
“我會做好奴隸的本分的……若你需要的話,可以隨時招我進入帳篷。”,當然,這姑娘現在沒有更好的選擇,只能相信於樑沒有騙她,所以也豁出去了,重重的點頭。
“……很好,你也真夠捨得的。”,對於她主動投懷送抱的行爲,於樑表示理解,甚至還有幾分欣賞的意思,無論如何,這姑娘都是爲了整個部落的前途在努力着。
兩人剛剛達成一致意見,那阿史那赫利便到了山坡上,看着尉遲子弟將這一行逃跑的人全部抓住,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琢磨的懼意,衝着於樑恭敬的說道,“託你的福,大獲全勝。”
“免了,是你自己足夠聰明,找到了正確的下手對象而已……”,於樑纔不吃他的馬屁,笑着道,“收穫如何?我可不想看到我的投資打了水漂。”
與聰明人交談就是不一樣,阿史那赫利立刻開門見山道,“在預計範圍之內,一共抓了六百多精壯戰士,我會將他們吸納入我的部落中來。”
於樑微微點頭,算上這些俘虜的話,阿史那赫利部落中,成年漢子的數量便突破了千人,雖然依舊不能恢復元氣,但旁人也決計不敢再輕易的招惹他們。
“很好,繼續幹吧,爭取在突厥可汗的宴會之前,恢復你們原本的實力來……你應該知道,實力的強弱就代表着話語權。”,於樑淡淡提醒他,阿史那赫利重重點頭,隨即將目光看向了地上的俘虜們。
“按照咱們的約定,男人你帶走,女人和小孩給我留下。”,於樑沒等他開口便搶先說道,他知道阿史那赫利馬上就會乘勝追擊,帶人去抄了這個羌族部落的老家。
“我會的,只不過,這些搶得的財物……”,阿史那赫利微微頷首,又意味深長的問道。
於樑白了他一眼,面帶譏諷的搖頭道,“你認爲,我會對你們搶的那些東西感興趣麼?”
他這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異常傲慢,不過對於阿史那赫利而言,卻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若於樑提出要分一杯羹,他可不敢拒絕。
吃了定心丸後,阿史那赫利又馬不停蹄的離開,當然,也順便帶走了這些逃跑的俘虜,只有爾瑪依娜被於樑留了下來。
“行了,你可以開口說話了。”,等阿史那赫利走遠後,於樑這才拍了拍這姑娘的臉頰,帶着幾分讚許說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沉得住氣的。”
爾瑪依娜略微擡起頭,眼睛裡已經充滿了淚水,她已經從阿史那赫利口中聽到了族中男人的結局,那裡面可是包含了她的父親和兄長……
“這就是戰敗者的宿命,你們既然選擇了戰爭,就要有勇氣承擔戰敗的後果……”,於樑沒有安慰她,只是操着手淡淡說道,“你最好快點明白這個道理。”
說完,也不管這姑娘回如何回答,吩咐尉遲子弟將她帶上,慢慢的下山,朝着大部隊靠攏而去。
一個時辰後,阿史那赫利便春風得意的回來了……他身後跟着的,是一隻長長的隊伍。
有人,有牛馬,有各種各樣的物資,五花八門搬拼湊在一起,像是流竄的難民一般。
當然,這些人臉上那死寂一般的表情比難民還要難看……起碼後者多少還能帶着幾分希望活着,而他們,目光中已經看不到任何生機。
於樑嗅到了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除開戰場上的殘留外,更多的是來自眼前的這隻隊伍。
很顯然,阿史那赫利是個徹頭徹尾的功利主義者……如於樑建議的一樣,他沒有留下任何老弱病殘,帶回來的人中,只有女人和小孩。
“好一個人渣,我喜歡!”,於樑摸着下巴笑了,對於阿史那赫利的辦事能力高看了幾分。
他身後,爾瑪依娜緊緊咬着嘴脣,表情已經痛苦到了極點,連牙齒流血了都不自知……只是她知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唯有忍耐纔是正確的做法。
兩個時辰後,幾個分贓完畢的突厥部落便分道揚鑣,阿史那赫利帶着族人和俘虜們繼續前行,其餘的部落則不知去向。
打了一個大勝仗,這部落的士氣空前高漲,俘虜的奴隸和繳獲的戰利品足夠讓他們滿足,晚上紮營時,阿史那赫利刻意吩咐族人點起篝火,以宴會的形式進行慶祝。
數十頭牛羊被宰殺掉,夾在燒烤架子上,塗上了黃油後,那濃郁的香氣惹得人食指大動。
當然,這是隻有突厥人才能享有的盛宴,羌族俘虜則被聚集在一起看管着,沒有食物沒有水,只能餓着肚子眼巴巴的看着不遠處的敵人載歌載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