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住,圍住他們!”,一時間,如夢方醒的馬賊頓時改變了戰術,衝擊速度猛然降了下來。
萬軍之中直取上將首級……一時間,於樑的腦海中只剩下了這個念頭。
其實他對個人勇武非常不屑……哪怕是後世混混街頭打架都講究個羣體作戰,絕對不會讓自己完全暴露在對手的火力之下,那樣只會被打得媽都不認識,還被人叫做傻蛋。
但今天他終於意識到,在這冷兵器的時代,真正的勇士代表着什麼意思。
長刀在手,天下,就是他們的……望着那出入無人之境的尉遲子弟,於樑的喉頭都快被涌上來的熱血堵住。
在馬賊的合圍之下,這些尉遲子弟仗着汗血快馬躍起而出,愣是搶在對方聚成團之前從縫隙中衝了出來……殺了個對穿!
“好牛……”,於樑喃喃自語着,眼睜睜的看着一行渾身帶血的尉遲子弟在弩箭的追擊下飛奔而回。
“大哥,真痛快!”,尉遲子弟揮着滴血的快刀,哈哈大笑着,談笑間鎮定自若。
他們不是鐵人,面對敵人密集的攻擊,每個人多少都受了些傷,甚至還可以看見鮮血從傷口處汩汩流下來,但是他們彷彿根本沒有痛感一樣,揮刀勒馬的動作還是無比利索。
“你們,沒事吧?”,於樑看着他們人人帶傷,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換做是他在流血,恐怕早就痛得叫出聲來。
“沒事,我們摸清楚那些馬賊的實力了,有些扎手,不過應該還有贏的希望。”,尉遲子弟輕描淡寫的裹着傷,壓低聲音道,“我們要燃起狼煙。”
“狼煙?”,於樑有些不明就裡,隨即反應過來道,“是要求援麼?”
“嗯,這裡離南岱鄉不遠,我家家主尉遲威大人看到信號後,肯定會帶人過來!”,尉遲子弟沉聲分析道,不得不說,面對戰鬥,這些人比於樑要專業得多。
“好,按你們說的辦。”,於樑當即點頭同意了,他這人有個長處,不是自己擅長的方面從來不勉強……自己不行,兄弟行也一樣不是?
當下尉遲沒有耽擱,直接將火把仍在了一輛用於阻攔對方衝鋒的貨車上,那上面貨物沒有卸下,遇火之後,很快的燃燒起來,濃煙沖天而起,數裡之外清晰可見。
而此時,馬賊們也從剛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重新組織陣型,準備以數量優勢沖垮於樑這隻負隅頑抗的隊伍。
對方的箭矢猶如雨點一般射了過來,於樑龜縮在板車後面,看着那鋒利的箭矢擦身而過,立刻想到了當日逃離豐順縣時的狼狽模樣,他怒火直冒腦門,心道等老子有機會了,不將你們這羣偷襲的龜兒子扒了皮,以後這名字倒着寫。
三波箭雨一過,馬賊們已經衝鋒到了近在咫尺的距離,那些臨時推在一起的板車對他們的行動並沒有多大限制,一行人很快的和外圍的羌族俘虜交上了手。
刀劍相交發出的碰撞聲瞬間響起,伴隨着慘叫和落馬的聲音,聽得於樑陣陣心緊。
不得不說,這些羌族女人戰鬥力還是挺彪悍的,拿着刀與馬賊互毆時一點也不怯場,在尉遲子弟的帶領下,竟然堪堪與對方打成了平手,並沒有一邊倒的敗北。
當然,這只是時間問題,畢竟雙方的兵力相差太多了……這只是馬賊的先鋒隊伍,不遠處還有源源不斷趕來的人手。
這戰沒得打!……哪怕是對軍事一竅不通的於樑都看出了未來的戰局走向,這些尉遲子弟又怎麼會心裡沒數呢?
只是他們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甚至表現得比馬賊們更加兇悍,往往不顧生命危險,衝在交手的第一線,並沒有將那些羌族女人當做炮灰來用。
於樑心中暗自着急,很想上去幫忙,不過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貿然上前只會讓尉遲子弟分心來幫自己,還不如縮在後面,讓他們可以全心而戰。
很快的,戰局的天平便一點點向着馬賊們傾斜,哪怕尉遲子弟再勇武,他們還是被對方壓得不住後退,充當臨時拒馬的板車全部落入了敵手。
媽的,要輸了麼?
於樑緊緊捏着拳頭,心頭涌起了強烈的不甘……他怎麼會死在這種莫明奇妙的遭遇戰中?
等等,那是……援軍麼?!
就在所有人都要絕望的時候,視野的盡頭突然出現了一行人影……像是從地平線生起的一樣,正旋風一般的向戰場這邊而來。
“是家主!”,尉遲子弟驚喜得眼淚都快流下來,那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光芒一般的感覺,彷彿渾身都充滿了力氣。
於樑的瞳孔都放大了一倍,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渴望求生……當看到那一面越來越清晰的旗幟時,眼圈少有的溼潤了起來。⑧☆⑧☆.$.
那是一面緋紅色的旗幟,像是用鮮血染紅的一樣,在陽光之下,映襯着無比耀眼的光芒,上面書寫着兩個斗大的字……“尉遲”!
這面旗幟,於樑並不陌生,早在當日河東尉遲家的老宅時,尉遲威便在他面前展示過一次……這是尉遲家歷代將士傳承下來的證明,上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尉遲子弟的鮮血。
當這面旗幟出現的時候,就代表着……尉遲威,親自來了!
“立刻反擊,拖住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拖住他們!”,尉遲子弟立刻改變了戰術,他們竟然要反客爲主。
馬賊們先是愣了愣,隨即也察覺到了不遠處的援軍,他們攻擊的勢頭頓時爲之一頓,只聽見一陣如同炒豆子一般的梆子響聲,馬賊們開始主動拉開雙方交戰的距離。
這是要逃跑了麼?!於樑驚喜的觀察着戰局,看着馬賊們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去,興奮的從藏身之處鑽出來,哈哈大笑起來。
援軍來得好快,猶如風馳電掣一般,短短一分鐘不到便奔到離戰場不足五百米的地方,而此時馬賊也剛好拉開了膠着的戰局,四下裡逃散。